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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初恋杀死在婚后四年的冬日苏广白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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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小秋,如果让你选一个没有口袋但可以一直活着的机器猫,和一只有口袋但是会死的机器猫,你要选谁?

有没有口袋,我都会选死掉的那一个。

为什么?

因为死掉,就可以重来一遍。

———《罪梦者》

第一章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我叫苏广白,生于年7月21日,死于年1月13日,享年26岁。

死因枪杀,击中眉心,一枪毙命。

凶手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丈夫,江仁祈。

我们实在不算一对佳侣,当时我嫁给他,是想借他的手,为我母亲报仇。而他娶我,是为了缅怀他的母亲。

是的,缘分真奇妙,婚后一年,在偶然发现了一张泛*的照片后,我发现了这个惊天的秘密,我和他故去的母亲的脸竟然有七八分相像。

真是可笑,我一直以为,他对我是一见钟情。

我真傻。

现在想想,我学历普通,家世平平,实在没有什么让人一见钟情的资本。

难怪,他对我说得最多的话不是我爱你,而是不要离开我。

我早该发现的,不是吗?

在发现这个秘密后,我濒临崩溃,于是,我提出了离婚,趁这一切还没有错的那么荒唐,趁我的心还没有病入膏肓。

他沉默地把离婚协议书撕个粉碎,捏着我的下巴,冷笑着说:「白白,你当我是你的棋子吗?用完就扔,恐怕不太合适吧。」

我苦笑:「那你又当我是什么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我:「结婚时,我们发过誓的,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你永远是我的妻子。」

很奇怪,那一刻,我竟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浓重的哀伤,可惜,对象显然不是我。

从这天起,他的魔*面目真正显露了出来,干涉我的工作,监视我的行踪,甚至派专人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然后如一汇报给他。

他动用一切力量,不择手段地把我钳制在他的身边。

而他对此甘之如饴,只要我在他手心插翅难飞。

无数次,我濒临崩溃,看着身旁熟睡的男人,思考着,如何才能逃出这个噩梦。

终于,我想到了一个周密的计划。

我开始润物无声地转变对他的态度,向我们新婚那样,对他微笑,为他洗手做羹汤,和他抵死缠绵,甚至一起计划我们什么时候生小孩。

落地窗下,他搂着我的腰,脸埋在我的颈边,喃喃地说:「白白,我希望我们生一个像你的女孩。」

我在心里轻笑,这副面孔,有我一个还不够吗?

渐渐地,半年时间过去,他放松了对我的警惕。

我重金买通了他派在我身边监视的保镖,准备了所有的资料证件。

在他为一单生意出差的一天,我驱车开往国际机场,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过后,我将在遥远的欧洲小镇重获新生。

然而,意外说来就来。

一辆大货车失控般得朝我直直撞去,刺眼的车灯下,失去意识前的一瞬间,无数的回忆,潮水般袭来。

三年前,大学的学术讲座上,作为礼仪小组的一员,我为江仁祈这位特别嘉宾引座。

那时的他,金融新贵,年少有为,却在转头看到我的那一眼里,彻底乱了分寸。

后来,是他铺天盖地的追求,和无数人的艳羡。

临近毕业的我,工作没有着落,母亲的医药费又迟迟拖欠,更重要的是,我的心头一直有一股怨念,如梦魇般,每夜折磨我无法入眠。

那就是,破坏我的家庭的第三者,裴红,那个可恨的女人,抱着七岁的私生子,夺走了我母亲的一切。

而江仁祈,手段狠戾,人脉颇多,是我报仇雪耻的捷径,是我摆脱泥潭的天梯。

所以那时的我,晕头转向地,接受了他的求婚。

那时,我们才交往两个月。

在我的毕业典礼上,他突然出现,然后当着全世界的面,单膝跪下,向我求婚。

可我当时却不知道,悲剧故事的开始,总是像偶像剧一样完美而又浪漫。

婚后的第一年,是我们唯一美好的回忆。他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带我去各地旅游,我们也会偶尔在家做一顿大餐,然后窝在沙发上在昏*的灯光下一起看综艺。

我的仇,他也为我报了。

他把我父家的公司一口吞并,并将这几年挪用公司资金的证据一并交给警方。那个曾经把我赶出来的家,贴上了刺目的封条。那个叫作裴红的女人,披头散发地跪在我的脚下,求我放她一条生路。

江仁祈,我的初恋,实现了我所有的愿望,却又亲手把我推向另一个地狱。

在这样的生死时刻,我的脑中却浮现了那个从背后抱着我的男人的侧脸,他喃喃地说:「白白,我们生一个像你的女孩,好不好?」

我苦笑着,恐怕永远没有那么一天了。

漫长的手术,从深夜一直做到了太阳升起。上天到底没有眷顾我,发动机爆炸引发的火灾烧毁了我的大半张脸,不过还好,脑部的重击使我陷入了深度脑死亡,至少我不用亲自面对自己这幅不人不*的样子了,真好。

恍惚之间,我想起了江仁祈,我这张脸毁掉了,我对你没有任何价值了,你总该放手了吧。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的一开始,就错的离谱,所以,注定没有好的结局。

在我出车祸的第二天,江仁祈终于还是找到了我。他红着双眼,气度全无,疯了一般地在我身边嘶吼。这是我第一次看着他哭,虽然睁不开眼,但他的声音却无比清晰。

我竟有一些心疼,好了,江仁祈,我逼你放手了,现在放手也不晚。

但是,后面发生的一切,却完全偏离了轨道。

他每天都来看我,带一束鲜花,或一本书,坐在我身边絮絮叨叨的读。他变得像一个老头子,啰里啰嗦,细数我们的一切。

他说,白白,我知道你这段时间的温柔小意都是假的,可我真的不忍心戳破,我们就这样一直过下去,不好吗?

他轻吻着我被烈火烧伤的脸颊,眼神里是浓重的执念和痴迷,仿佛我是他在这世间最宝贵的东西。

我有时真的也会后悔,如果,我永远发现不了那张照片就好了,或许我们真的可以一起走到白头。

可惜,没有如果。

他把工作都搬到了病房,寸步不离地守着我,虽然,医生已经遗憾地告知,我能醒来的概率微乎其微。

春夏秋冬,时间转过了一圈又一圈。

他说,白白,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你该醒来了,我保证,你醒来之后,我就会放你走,只要让我知道你在哪儿。

他说,有时,我真想把我的心掏出来,让你看一看。

他说,你和她不一样,我说了多少次,你为什么不信呢?

我有点慌了,我怀疑自己做错了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去改。

后来,医生委婉地告知,我的器官已陷入了衰竭,无力回天,请他准备后事。

那一天深夜,他握着我的手,压抑地哭泣着,哭了好久好久。

他说,白白,你不能不要我。

第二天,他把我转医院,请人为我细细地梳妆。他也换上了笔挺的西装,容光焕发。

冬日的夕阳下,他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枪,那是二十年前的深夜,他父亲开枪打死他母亲的那一把。

他父亲有严重的暴力倾向,每次都把他的母亲打到鼻青脸肿。他的母亲跑了很多次,但每次又会悄悄回来。

因为,那个家有小小的他,就算是地狱,他的母亲也没有把他丢下。

最后一次,他的父亲竟失手用这把私藏起来的枪,打死了他的母亲。

半夜三点,他还穿着小熊的睡衣,呆呆地望着倒在血泊中的母亲没了呼吸。

他父亲转头看他,冷笑,都是为了你,你母亲才会回来,说到底,是你害了她。

二十年后,少年长成了呼风唤雨的大人,同样握着这把枪,对准了他病入膏肓的妻子。

不幸的是,他继承了父亲偏执的基因,严重到学不会如何去爱一个人。

「对不起,白白。」

他说道,我还是没有办法放你离开。

「结婚时,我们发过誓的,你永远是我妻子,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他一边哭一边笑,勾起唇角,然后慢慢地将枪对准了我的眉心,一枪,结束了我的生命。

很奇怪,一枪下去,我血肉模糊,灵*却从躯壳中释放出来,震惊地看着他随后将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扣动扳机。

砰地一声枪响,我泪流满面。我知道,做错的人,一直是我。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也从未真正直视我们的感情。我们的结局,不该是这样。

然后,我重生了。

第二章你好,我叫苏广白

昏迷的这几天里,我的脑海里像放电影般,观看完了江仁祈在人世间的二十八个年头。他的一生,远比我了解的艰难。

八岁目睹母亲被父亲枪杀。

十七岁被继弟陷害,断了两条腿,还被趁机抢走了本属于他的股份。

之后,他被父亲像弃子般送去了美国,披上了纨绔的外衣,在花天酒地的假象中暗自蛰伏。

二十二岁卷土重来,以贿赂高官,挪用资金等罪名亲手将他的父亲送去了监狱。

后来,他的父亲在监狱里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件,当场脑溢血去世。

那封信件里,只有一张泛*的照片。

他的原配妻子,抱着年幼的江仁祈在镜头前笑得温柔又明媚。

而照片背景,却是浓郁的血红色,像极了她死的那一天,身下蔓延的血河。

此后,江淮集团,成了江仁祈的时代。

外界讽他偏执,冷血,狠戾无情,而这世界又何曾施舍过他一点善意,只教会了他,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二十四岁,他遇到了我。

可惜,我做不成他生命里的光,反而将他逼成了真正的恶魔。

我的灵*绝望地看着我和他慢慢冰冷的尸体。江仁祈替我报了仇,为我寻遍名医,甚至最后陪我一起放弃了生命。

除了离开他这件事,他对我几乎有求必应。

回想起来,我却好像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他在我的面前,一直将自己千疮百孔的心躲在阴影之下,不愿让我看见他过去的狼狈和不堪。

我讨厌他的偏执,悲观,缺乏安全感,而我又何尝不是一个同样不合格的妻子。

「你和她不一样,我说了多少次,你为什么不信呢?」

江仁祈的这句话,千千万万遍地回荡在我的脑海。

这一次,我选择相信他,我想亲手解开我们之间的误会,即使画不出一个圆满的结局,我也希望他的人生可以平安顺遂。

「你愿意回到过去,改写你们的命运吗?」

耳边传来系统冷冰冰的机器音。

「我愿意,我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那好吧。」

「记住,你只有两次机会,可以穿越到他过去的任何时间点,每次半个月。最后,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回到你们初见的那天,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第一次,你想回到什么时间点?」

我思索了一下,说道:「我要回到年3月17日。」

那一天,是江仁祈为母亲守灵的那天。枪杀被有钱有势的父亲伪造成了自杀,悼念会办的却更像是一场商业宴会。

人们捧着洁白的菊花,留下假惺惺的眼泪和安慰。

他偷偷地躲了起来,虽然并没有人关心他的动向。

那一天半夜,他偷偷地钻到了母亲的棺材里,抱着冰冷的尸体,和母亲做最后的道别。虽被精心装扮,尸体却隐隐有了恶臭,左胸上的伤口也变得狰狞可怖。

「妈妈,我们一起去很远的很远的地方,让爸爸找不到我们,好不好?爸爸不会再打你了,你睁开眼啊,不要留下我好不好?我以后不会成为妈妈的累赘了......」

他低声抽泣着,渐渐地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才被工作人员发现。那天后,他的父亲扔掉了关于他母亲的一切,他也因此性情大变。

我要回到那一天,我想至少陪陪他,不让他自己一个人。

再睁开眼,是悼念会现场。我当时六岁。

我悄悄地溜进了会场的后台,没有记错的话,江仁祈母亲的遗物,就摆在后台右侧的玻璃橱柜里。悼念会结束后,就会被彻底销毁。

趁工作人员出去布置会场之际,我偷偷地爬上木质的椅子,将装着遗物的盒子拿了下来。

「你是谁?」

一道稚嫩的童音在我耳边划过,转过头,是一脸防备的,八岁的江仁祈。

稚嫩的小包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眼也是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刚哭过。精致的小白衬衣,西装背带裤,被人打扮地像出席什么宴会。

「你好,我叫苏广白。」

「我不认识你。」他冷冷地说道。

「但我认识你,你叫江仁祈,我是你妈妈的大学舍友的女儿。」(请欣赏表演:睁眼说瞎话)

「你为什么拿我妈妈的东西?」

「因为......」

「我想把它交给你,我觉得你保管最可靠。」

我不忍心告诉他他的父亲想要扔掉它们的想法,这对于小孩子来说,太残酷了。

「那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下来给我!」

我松了口气,到底八岁的江仁祈,还是好骗的。不像28岁的他,敏感得要命,什么谎话都会被他识破,每次逃跑都能给我抓回来......

我迈着小短腿颤巍巍的下来,谁知脚底一滑,从凳子上直直地摔了下来。

啊~~~

下一秒,我摔在了硬邦邦的地上。但还好,盒子没有散开,被我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我艰难地站起来,拍拍裙摆上的土。纯白的棉质连衣裙,沾染了褐色的尘土,一时有点狼狈。

我大意了,我忘记了自己不是那个身高1米72的肤白貌美大长腿青春无敌美少女了,我现在,也是一个不到一米二的六岁的包子。

.........

「还好,盒子没事儿,给你。」

我将盒子推到他的面前。

「你为什么那么护着它?你和我妈妈又不认识。」

江仁祈警惕而又不解地看着我。

「因为我觉得如果这个东西不见了,你会很难过。」

我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而对面,他沉默不语,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我的左膝盖,擦破皮了,渗出一点点鲜血,他盯着我的伤口,小女孩如藕段般白嫩的肌肤上,一抹刺人的红,他突然觉得闷闷的,有点想发脾气。

跟我来,他抱着大盒子,示意我跟他过去。

第三章有我陪你啊

他带我穿过长长的走廊,一路上,他一言不发,小小的身板挺着笔直。幸好这一路没有遇见过别人,不然我真的担心那个盒子会再度被人抢走。

「我建议咱们最好先把你妈妈的东西放好。」

「先处理一下你腿上的伤吧,留了疤就更丑了。」他闷闷地说。

我的心头泛起一丝暖意,这个小崽子还算有良心。但是,什么叫更丑???是嫌弃我现在很丑吗?我跟在他背后,朝他的背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呵,不知道哪个男人20年后死皮赖脸的要跟我在一起,不同意就自杀的那种。

我们来到正厅旁的休息室,他从角落里拽出自己大大的蓝色书包,然后从里面掏出创口贴、药棉、酒精之类的东西。

「你哆啦A梦吗?为啥随身带着这么多东西?」

「因为我爸爸他老......」他的眸子暗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却骤然明白了,突然有点心疼。

「你的创口贴真好看,是在哪里买的?」我默默地转移了话题。

「是妈妈给我买的,她说贴上创口贴就不痛了。」

「你妈妈说得对,男孩子就要坚强一点,长大以后才能保护别人。」我鼓励地说。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为什么感觉这个比他还小的小姑凉有一种姨母的气质。

「我自己来吧,用酒精消个*,再贴个创口贴就好。」我接过他手上的东西。

「我也没说要帮你。」他嘴硬到。

我没理他,兀自用棉花擦着伤口。

「你想要个什么图案的创口贴?」

仿佛怕我生气了似的,他的语气带有一点小心翼翼。

他摊开手,三个印着卡通图案的静静地躺在手心。机器猫、蜡笔小新和柯南。我真没想到,26岁的我,有一天会这么认真的选择一个卡通图案的创口贴,不由有一点想笑。

「要不?蜡笔小新?」

他抿了抿嘴唇,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

等等,大哥,你的人设不是大财阀独生子吗?为什么这么小气。

哦,因为,是妈妈送的吧,会消除痛苦的创口贴。

「其实不用创口贴也可以的......」我说。

「不行!你不用伤怎么好?」

他固执着,要把创口贴揭开。

「等等,机器猫、蜡笔小新、柯南、你最讨厌哪一个?」我问他。

「柯南。」

「为什么?」

「因为他正义地让人讨厌。有些反派,没有柯南,他们本来不会被警察发现的。讨厌的人,明明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杀了他们有什么错?」

等等,这是什么诡异的三观?为什么江仁祈这个崽子这么小就流露出一股病娇的气质。

我叹了口气,「那我选柯南,我喜欢正义的化身。」

终于,这个选创口贴的活动结束了。

「我还是建议你赶紧把盒子藏好,毕竟这里人这么多,丢了就不好了。」

他点了点头,把他的书包整个掏空,把盒子里的东西倒了进去。又往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围巾作为遮挡。这下我放心了,遗物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小少爷,小少爷?这孩子跑哪里去了。」保姆李姨焦急地喊着。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他撂下这么一句话,跑出门去。

这是把我当朋友了吗?我暗暗想到。

「小少爷,可找到你了,先生喊你过去,鑫达集团的总裁来了,让你过去陪他的女儿一起玩。」

呵,原来是去找别的女人了,狗男人。

他无奈地跟了过去,陪那个打扮得和蛋糕一样的笨蛋小姑娘玩幼稚的拼图。拼图的一角有些锋利,划伤了小女孩的手指。

「啊啊啊啊啊,疼死了,不玩了呜呜呜呜......」小姑娘矫情地跑到爸爸身旁哭去了。

真是矫情,江仁祈厌恶地看着。

那个苏什么白,从凳子上摔下来都没哭。他不由想到了我,白色的连衣裙,水汪汪的眼睛,还有,姨母般的气质。

一个小时后,他的父亲终于同意他去吃点东西。江仁祁迫不及待地跑回了休息室,推开门,里面却空空无已,只有他那蓝色的书包被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上。

他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大大的失落感,所有的人,最后究竟还是会离他而去。江仁祁的鼻头酸酸的,有一点想掉金豆豆。然而此刻在自助餐区吃得嘴里鼓鼓囊囊的我,完全没有察觉他异样的情绪。

好饿啊,在医院躺了那么多天,重生了也一口饭也没吃。好满足啊,吃饭让我快乐!

一顿狼吞虎咽后,我擦了擦嘴,思考着下一步怎么做。按过去的剧情发展,江仁祈今天晚上肯定会悄悄躲起来,然后陪自己的母亲最后一程。想到一个八岁的孩子躺在亡母的棺柩里睡一晚上,我就感觉无比心疼。

还能怎么办呢?陪着他好了,让他知道,自己至少不是一个人。

晚上十一点,悼念会早就结束了,工作人员在简单的整理后纷纷离场。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的落地窗帘里藏着一个八岁的小男孩。

他本来想等到所有人走后再去看母亲一眼,等着等着,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他的这一天极为疲倦,再睁开眼时整个屋子一片漆黑,一个人影也没有。

外面在下雷阵雨,轰隆隆的雷声,夹杂着闪电,雨水从没关紧的窗户上冲入,打湿了窗帘。风也很大,发出呜呜的声响,像人的抽泣。

他的小肩膀颤抖着,迈着颤巍巍的步子朝母亲的棺柩挪去。

「呜呜呜,妈妈~」

「江仁祈,是江仁祈吗?」

我忍不住了,从黑暗中冲了出去。

苏广白?她没走!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还有另一个人在,他突然也就不那么想哭了。只是,心里的委屈更加强烈。

「你去哪了?为什么不等我?」他带着哭腔问我,眼睛水汪汪的,盛满了委屈和一点微弱的欣喜。

「对不起,我饿了,就去吃了一点东西。」

「下次,我说如果下次,你走之前,能不能和我说一声。」

(至少让我知道,你什么时候走,走的时候,才能不那么难过)

他望着我,眼色深沉。

「嗯,我记住了。」

「你为什么还在这儿,你家长呢?」

「他们先走了,忘了带我。」我随便扯了个谎。在这个世界里,重生的我的唯一意义就在于改变他的命运,所以我独自一人,没有其他关系。

「他们,也是不称职的父母吗?」江仁祈暗暗地想,表面却不漏痕迹。

「你吃饭了吗?」我问他。

当然,他还没说完,小肚子就发出一声咕噜噜的声音。

..........

「我给你留了一个奶油面包,你要不要吃?」

说着,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纸包装的面包,是今天从自助餐区里拿的。

「这个可好吃了,你尝尝。」我递给他。

他一向最讨厌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但是不知为什么,他还是接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这是她特意留的吧,他咬了一口,居然感觉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

特意这个词,他很喜欢,这是为他特意留的,他喜欢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

他吃完以后,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的失落感又卷土重来。

「你想不想向妈妈告别?」我问他。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好,我帮你。」

我掏出白天藏起来的打火机,嚓地一下,黑暗的房间里绽放出一簇小小的火焰。

他疑惑地看着我,点亮了烛台上的蜡烛。

空荡荡的房间被橘*色的烛火包裹,驱散了雨天的冷意。

「和妈妈告个别吧,烛火是向天堂传递信件的信使,你说什么,在天堂的妈妈都会听见的。」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朵纸叠的郁金香,有点皱了,但被小男孩认真地捧在手上。

他双手合十,慢慢闭上了眼睛。

妈妈,我会变得强大的,因为只有强大,才能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才能让他们不要从自己身边离开。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昏*的烛光下,小小的身影坚定而又笔直。

很久很久的沉默之后

「苏广白?」

「嗯。」

「你说妈妈真的是被我害死的吗?如果没有我,妈妈是不是就可以离开......」

「不是的!」

「恰恰相反,你妈妈是因为有你,才支撑到现在的。」

(因为不想丢下你一个人,所以就算是地狱,她也回来了,为了守护她,唯一的宝贝。)

我没有听到江仁祈的回答,慢慢地,少年的呼吸变得深沉,他睡着了。我找来一条厚厚的毯子,盖在他的身上,渐渐地,我的眼皮也沉了下来。

我终于知道,成年后的江仁祈,为什么会那么讨厌雷雨天。每一次下大雨,他都会死死地抱住我,仿佛想要把我融进他的身体。然后一遍遍地问我,永远不会离开他对不对?

当时的我,只看到了他的偏执和眼中的占有欲,却从来没有体会过他的害怕和不安。

对不起,江仁祈。

但是,这一次,有我陪你了。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害怕。

所以,你能不能变得幸福一点。

第三章江江和小白

第二天清晨,江仁祈睁开眼睛。

雨过天晴,昨夜的大雨把天空冲洗地异常干净,细碎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身旁小女孩的侧脸上,甚至可以看到她脸上细细的绒毛。

他突然感觉心情特别好。

这种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她的感觉,真的特别特别好。

她还在睡觉,安安静静地,像个洋娃娃,一个不会跑不会跳,永远不会离开他的洋娃娃。

还在梦里遨游的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已经被想象成了一个诡异的玩偶。

下意识地,我打了个冷颤,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你盯着我干啥?」

「谁盯着你了?!」

「你那么丑,还有眼屎。」他摆出一副恶心到了的表情。

我t......

别生气别生气别生气.......我在心里默念

他只是个孩子啊!

我生气了,轻易哄不好的那种!

「要不要去吃饭,这家酒店顶楼有自助早餐?」

「要!!!」

好吧,我好了,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吃完早餐,我觉得是时候和他暂时说再见了。一个时间段停留的时间只有半个月。我想好了,先暗中观察他,有什么麻烦我再出现吧。

「你要走了吗?」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眉头皱在了一起。

呵,刚才哪个狗男人还嫌弃我有眼屎来着。

「嗯,我要回家了。你没有别的朋友吗?找他们玩儿去啊。」

「我没有朋友,」他摇了摇头。

「怕不是因为你太*舌吧……」我暗暗吐槽。

「他们只是喜欢和江仁祈做朋友,而不是和我做朋友。」

哇,才八岁就看得这么透彻真的好厉害啊,不愧是我苏广白的男人。我满意地看了他一眼。

「我可以和你做朋友,不管你是不是江仁祈。」

我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

「真的吗?」

他的眼睛亮亮的,和小狗狗一样。

「嗯!」

「那我就勉为其难和你做朋友好了。」

他收起激动的情绪,故作镇定地说。

勉?为?其?难?那真是谢谢你了。

呵呵呵呵呵,我发出一串假笑。

「别这么笑,难看死了……」

我t........

别生气,他只是个孩子啊!

「既然我们是朋友了,那就别那么生分了,以后你叫我白白就行。」

「可以叫你小白吗?」他试探地问。

小白?像个狗的名,不喜欢!

但看着他清澈的眼神,我也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愿意咋叫咋叫吧。

「那我叫你啥?阿江怎么样(像个黑老大的小弟的名)

「你叫我仁祈哥哥吧,我比你大。」他一本正经地说。

「仁祈......哥哥.......」

这莫名羞耻的感觉是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原来这个狗男人在床上老强迫我这么叫他……

「不行!绝对不行!!!」

「不叫就不叫,你脸红什么。」

「我叫你江江吧。」

「行吧,随便你。」他白了我一眼。

「那个......既然咱们是朋友了,你能再陪我一会儿吗?」他闷闷地说。

「因为妈妈不在了,爸爸又不常回来,我们家太大了,我晚上总是很怕......」

别说了,我的小心脏受不了了,我答应你。

反正我现在也没处可去,留在江仁祈家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他们家还是大财阀,我岂不是后面半个月可以吃香喝辣,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心里已经笑出了声。

我假模假式地出去打了个电话,然后回来告诉他这段时间我父母正好出差了,我可以住在他们家。

「真的吗?那太好了!」

他的眸子亮亮的。

「嗯。」

「你等着,我让李姨给你收拾房间。」

他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就有司机接我们回家了。

哇,来到他家,我才知道,他为什么说自己家太大了,这尼玛,年,三层别墅,还有花园,土豪啊!

此刻我身边的江仁祈,哦不,小江江,已经幻化成了行走的人民币。

人民币像个小鸽子一样欢快地拽我上楼去看房间,谁知正好碰到了他的爸爸,江城。

「这小孩是谁?」

他瞥了我一眼,脸色狰狞,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暴力倾向。

在他严厉的眼神下,我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躲在江仁祈身后。

「她......是我的朋友,她家长,,,出差了,我邀请她,在咱们家住几天.......」

江仁祈紧张到声音颤抖,小胳膊却下意识地伸出来,护住了我。

「别把家弄乱。」江城撇下这句话就匆匆出门了。

江仁祈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转身摸了摸我的头。

「没关系,别怕,你别怕。」

「嗯,我不怕的。」

我望着他,心里有些难受。

「我们去看房间吧。」他恢复了神色,带我朝二楼走去。

推开房门,一个明亮的房间映入眼帘,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小书桌上,正中间的大床上,铺着柯南图案的床单,还有柯南抱枕???

「你不是喜欢柯南吗,我就让他们这么准备了一下,喜欢吗?」小直男江仁祈一脸骄傲。

「喜欢喜欢(个头),谢谢小江江!」我咬牙说。

其实如果我真的六岁的话,应该还是喜欢的。

「缺什么再跟我说,我让他们准备。」

「话说,你不用上学吗?」我问。

「今天周日,傻小白。」

「你才傻,哼!」

吃完午饭,保姆李姨找到了我们。

「小少爷,老夫人怕你无聊,邀请了几个小朋友到咱们家玩,现在已经快到了,你们去院子里面等他们吧。」

老夫人即江仁祈的奶奶,是为数不多的真心对江仁祈好的亲人,只是长期居住在国外,几年才回来一趟。

江仁祈刚想拒绝,我连忙拉了下他的衣袖,

「去吧,别辜负了你奶奶的一片好意。」

他看了我一会儿,点头答应了。

小白你也去吗?

「我?嗯,去吧。」

我也想帮江仁祈看看是否有合适的同伴值得交往的,毕竟半个月以后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我还是很希望他能有朋友一起陪伴他成长的。

26岁成年人的眼光,应该比8岁的孩子要好。

怎么办,好想把小白藏起来啊,不想让他们看到小白。要是她交到了新朋友,会不会不要我了?江·病娇·仁祈已经脑补出了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

无奈,江仁祈只好和我一起往花园走去。我们到达院子里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小朋友到了。

他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孩子,和江仁祈一样,出身优渥,非富即贵,有着良好的仪态和天生的阶级观念。

「这个小姑娘是谁?」

他们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眼神微妙。

「她是我的朋友,叫苏广白。」

他淡淡地替我做了解释。

「我的」这个词,充满了占有欲和归属感。

「她们家是做什么的?」一个打扮的像个小公主一样的小女孩开口问道。

「这你管不着。」江仁祈冷漠地说。

哼,小公主瞥了我一眼,转身走掉了。

「好了,咱们男生去玩足球,女生跟女生一起玩吧。」

一个小胖子转着足球说着,人群顿时一哄而散。

江仁祈回头看我。

「别看我了,自己去玩吧。」我朝他摆摆手。

他只好作罢,被一群男生簇拥着去对面踢足球去了。

我回头看了看那几个小公主们,感觉她们也没有跟我一起玩的意思,索性甩手离开了。

真好,不用跟小屁孩一起玩了。我心想。

我找了一棵靠近栅栏的大树,从这个角度,还可以看到江仁祈他们踢球。大大的树荫下,清清凉凉的,正好适合午睡。

我靠在树脚下,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没过一会儿,我就被人群的喧闹吵醒。

睁开眼,却正好看见江仁祈压在另一个小男孩的身上,小拳头一下一下地挥起,把人打得头破血流。

第四章她肯定会离开你

「别打了,别打了......」

几个胆大的男生上前,想把江仁祈拉开。

「都滚!」

江仁祈眼角通红,像一只发狂的小兽,把来拉架的人生生吓退了。

我也吓坏了,踉跄地上前,想把他拉开,正对上江仁祈通红的双眼。

那狰狞的表情,竟有三分像他那暴力倾向的父亲。

我不由一颤,前世他禁锢我的回忆如潮水一般涌来,还记得,我有一次试图一走了之,在车站被他捉住时,他的眼神,就像现在这样,像是,猎人看着垂死的动物一般。

我的情绪失控了,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而我惊慌无措的表情,也被江仁祈一一看在眼里。

江仁祈的大脑一片空白,周围小朋友的惊呼,女孩子们的尖叫,大人们赶来时的急促,他都听不见了。

他的世界重回一片黑白,只能看见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姑娘,那个今天早上还说要和他做朋友的小白,被他发疯的样子吓得连连后退。

是啊,像他这样的怪物,本来就不该有朋友的。小白看到他这副样子,肯定不会再跟他做朋友了吧。

他收起了拳头,无力地躺在了草地上,合上了双眼。

那个被打的,叫作宋铭的孩子,已经被急匆医院处理了。剩下的小孩子们乱作一团,哭唧唧地嚷着要回家。

没有人关心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的江仁祈,他们早已把他视为了恶魔般的存在。

而我终于恢复了理智,连忙蹲在江仁祈身边,用手去探他的额头。

好烫,他的脸颊,也泛着病态的红色,双手冰冷,应该是发烧了。这时陈姨也随后赶到,抱起小小的他去请医生了。

我转头看向那一片乱成一团的小崽子们,江仁祈待人一向冷淡而疏离,不是会随意发疯的人,这我再清楚不过。那个宋铭,肯定是做了什么事情,彻底激怒了他。

「刚才谁看见了?宋铭为什么会被打?」

我看向人群,掷地有声地说。

「宋铭什么也没说,是江仁祈突然发疯的,他就是个疯子,生气了还会杀人的。」

宋铭的死*杨桐跳出来掩护。

什么也没说?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那我倒要看看宋铭到底说了什么。

「你在撒谎,我还没问你呢你就说他什么也没说,那分明是说了什么,撒谎的孩子会被惩罚的,长不高!」我指着杨桐的鼻子骂道。

他的脸顿时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我准备进一步逼问他时,人群中传来一声轻笑。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怪不得江仁祈会为你打人。」此前一直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的江伽南,江仁祈的表哥幽幽地说。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为了我打人?」我抬头问他。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宋铭那小子说了不该说的话,嘲笑了你,活该被打。而且,是宋铭先动的手,我们几个都看见了,不是吗?」

江伽南指着旁边那几个默不作声的小孩子说。

「嗯,我们都看见了。」

小孩子的心灵还都算是善良的,虽然一开始不敢开口,但看到有人站出来了,也都纷纷应和。

「好的,那待会儿咱们一起去给江仁祈作证。还有,江仁祈是好孩子,以后大家不能孤立他。」

我苦口婆心地教育这帮小孩。

查明了真相后,大家也把江仁祈刚才那幅可怕的样子忘了,开始纷纷鄙夷起为掩护宋铭而给江仁祈泼脏水的杨桐了。

「你说谎话,活该长不高!」

小孩子们转而将矛头指向了杨桐。可怜的杨桐低头看看自己瘦小的身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而我却对他没有一丝同情。毫无底线地去抹黑别人,污蔑别人,势必要付出应有的代价。毕竟三人成虎,流言就是一把可以杀死人的利剑。

真相大白后,闹剧也随之收场了。

江伽南领着几个小孩子去宋铭父母那里做了证。在知道是自己儿子存心挑衅还先动的手之后,宋铭的父母也把怒气生生压回到了肚子里。毕竟自己本身不占理,而江淮集团在商场上枝繁叶茂,不可轻易得罪,只好带着被包成粽子的宋铭灰溜溜地离开了。

「谢谢你!」我朝江伽南认真地说。

这个孩子看上去玩世不恭,心里却是分得清是非曲直的,是个可交的朋友。

「不用谢,他懒懒地看我一眼,江仁祈是我表弟,比起你,我更有资格不让别人抹黑他。况且.......」

「况且?」

「况且我们以后可能就是一家人了哈哈哈哈哈哈......」他笑着离开了。

什么*?屁大点儿孩子就早熟吗?这脑洞大到天际了。我一脸黑线。

另一边,江仁祈打了退烧针,被李姨抱到房间里休息了。我静悄悄地走到他的床边,看着他因发烧而通红的小脸。

应该是昨晚在地板上睡觉着凉了吧,我暗暗想,这个孩子坚强地要命,肯定白天就很难受了,他却一声不吭硬抗着,但当我叫他去花园玩的时候,他还是无条件地答应了,真傻。

想着,我不由自主地戳了戳他婴儿肥的脸颊。

好软啊~~~好想撸~~~

不行,我要忍住

忍不住了!

好了,我又忍住了,毕竟不能打扰高烧的人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沉甸甸地梦境中醒来,第一眼就看到靠在他床边睡着的小女孩,他突然想伸手摸一下她毛茸茸的脑袋,但是手伸出去了一半,又默默地收回了。

她白天看到我这个样子,应该很怕我吧……

可她为什么还没走呢?

这时,从胃部传来的饥饿感硬生生地把我叫醒了,我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一抬头就对上了他若有所思的眸子。

「你醒啦,还难受吗?」

没等他张口,我就把手贴到了他光洁的额头上。他的脸红彤彤的,额头却很凉爽。

「嗯,应该不烧了,我拿体温计给你测一下。」

说着,我转头要走。

小白~他叫我,声音带有一点虚弱。

「怎么了?」

「今天,是宋铭先挑衅的,所以我才动的手,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所以,你能不能别怕我?」

(所以,你能不能别离开我?)

「我都知道了,是因为他嘲笑了我,所以你才打他的,而且是他先动的手,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我笑着说。」

「真的吗?你真的不讨厌我?」

「真的,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他说了我什么,让你这么生气。」我试探着问他。

「那个,我......忘了,别说这个了,小白你去给我拿体温计吧。」他眼神闪躲。

「好吧。」

望着我的背影,江仁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种事情,告诉她,她会难过的吧。

江仁祈想起几小时前,那个嚣张的宋铭说的话。

「你看那个苏广白的裙子,脏兮兮的,像个小乞丐似的。」

江仁祈听到,冷冷地朝他瞪了一眼。

宋铭却愈加嚣张,「江仁祈,你还护着她,她肯定是为了你的钱才跟你做朋友的,如果让她知道你可怕的样子,她肯定会离开你的哈哈哈哈,没人愿意和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疯子做朋友。」

江仁祈真的疯了,在听到「她肯定会离开你」这句话之后。所以,他捏起一粒小石子,正打中宋铭的眉心,逼他先出手。

这样,他才能和他的小白解释。

这样,他才能在她面前装一个好人,一个正常人。

小白喜欢正义的化身,所以,他乐意去扮演一个善良的人。

他不管小白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跟他做朋友,他甚至祈求那个目的永远不要消失,这样他的小白才不会离开他,这样他才不会总是一个人。

江仁祈的烧退了,晚饭时,我和他说了后续事情的经过。

「我觉得你表哥挺好的,还为你声张正义,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你想和他交朋友?」

江仁祈不安地看了我一眼。

「我的朋友有你一个就够了,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可以和他走得近一点,这样你就不孤单了。」

我深知江仁祈小朋友的小心眼病又犯了,所以特意跟他解释道。

「我的朋友,有你一个也就够了。」

他看着我说,心里却无比激动。

她说她的朋友有我一个就够了,真的吗?好开心!看来以后生病有好处,怎么回事儿,碗里的粥都好喝了,好棒!!!

(可是,我不会一直陪着你啊,还有十三天,我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我走了,你没有朋友怎么办……)

看着江仁祈掩饰不住的笑脸,我终究没有把离开说出口。但暗暗下定决心,在这剩下的十三天里,一定要慢慢让他变得开朗一点,和别的小孩子一样,可以快快乐乐地长大。

江仁祈不知道,在后面近十年的岁月里,他每一次深夜在夜店买醉时,都是他的表哥,江伽南,恨铁不成钢地拎着醉醺醺的他回家。

「她都走了多久了?还忘不了她,真没出息。」

「明天,明天我一定不想她了......」

在失去最后一丝意识之前,江仁祈都会这么自欺欺人地说,然后,再周而复始,恶性循环。

第二天,打开衣柜,我震惊了,满满一柜子,各式的,白色裙子。娃娃领的,蕾丝的,棉的,网纱的,绸缎的。

行吧,我大概也猜出来宋铭嘲笑我什么了。但是,江仁祈,真是个直男本直!

我换上一条娃娃领的裙子,开门准备去吃早饭。正对上了背着书包准备去上学的江仁祈。

他看我换上了新的裙子,微微点了点头,为他的直男眼光感到满意。

「你在哪个学校上学?我让司机一起把你送过去。」

「我......我爸爸妈妈说我才六岁,生日也小,我明年再去上学。」我胡扯道。

「是怕你脑子笨跟不上课吧哈哈哈哈哈,」江仁祈笑到。

哼!我又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早饭我让李姨给你煮了昨天你说喜欢吃的皮蛋瘦肉粥哦!」

好了,我好了,和小孩子置什么气。

看着欢快地飞入餐厅吃早饭的我,江仁祈的嘴角上扬。他现在渐渐地摸清他的小白的脾气了,软萌的可爱,生气了也很快就会和好。他暗暗地想着,自己应该可以做一个称职的朋友吧……

「我去上学了,你无聊可以看电视,我房间里有玩具,你都可以玩。」

「嗯,我在家等你,再见!」

我腾出拿着包子的小手朝他挥了挥。

江仁祈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第一次觉得未来充满期待。

除了母亲以外,家里又有一个人在等他,可以每天和他说早安晚安还有再见,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他这种人,也可以得到幸福的,不是吗?

第五章泥潭里的天使

江仁祈去上学后的这一天我过得昏昏沉沉,上楼补了一觉之后我开始思考,在这十三天里我可以做些什么来改变他的性格。我甚至列了一个计划表来规划时间。

首先是交朋友,江伽南倒是个可交的,这几天给他洗洗脑吧,争取让他们兄弟俩的关系再亲密一点。

然后是他那有暴力倾向的父亲,这是个大麻烦,在我看到的江仁祈的生活轨迹里,这个酒后就喜欢打骂他的父亲是他悲剧性格的始作俑者,一定要想个办法解决掉。想着,我特意把这一点标记了一个星号。

最后,江仁祈的性格太内向了,童年也缺少父母的关爱,和其他人相比明显少了属于小孩子的天真和烂漫。我决心利用这几天和他去一些小孩子都喜欢去的地方,培养培养他的爱好,顺便也能交新朋友。

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可以为他做的事情了,也是我重生的唯一目的。

江仁祈这边,他端坐在教室的座位上,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课堂上老师在讲什么他也听不太清了,只一心想着他的小白在家在做什么,会不会觉得无聊。最后一节下课铃响起时,他立刻拎起收拾好的书包飞奔回家。

打开家门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特别紧张,他害怕再看到空空无人的房间了,虽然之前已经习惯,但是小白的到来打乱了他苦苦维系的习惯,让他变得对孤独愈加讨厌。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你回来啦!」

在沙发上坐着的小女孩一听见声响就朝他奔来,她身上穿着他挑的白色连衣裙,因为着急连鞋也没来及穿上,光着小小的脚丫,一步一步朝他越来越近。

「嗯,我回来了。」

他第一次觉得「我回来了」这个词特别美好。

「你今天在家怎么样?没有觉得无聊吧,」

江仁祈问我,嘴角有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微笑。

「嗯,挺好的,我还缺一些东西,李姨都给我准备好了......」我唠唠叨叨地跟他说我今天都干了什么。

都是一些再无聊不过的事情,他却听得很认真。

「不过老在家里呆着是有点无聊,要不周末你没课的时候我们出去玩吧!」

我悄然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三了,带江仁祈去小孩子都会去的地方,培养他的童真和爱好。

「可以啊,咱们这周六就可以去,你想去什么地方?」

「其实我刚来到这个城市不久,不知道要去哪,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我问他。

「去海洋馆怎么样,我和妈妈原来约好要去的,可是......」不开心的回忆卷土重来。

「行行行,我还没有去过海洋馆呢,肯定很好玩。」

我赶紧转移了他的情绪,拉着他去看我今天画的画了。

「好看吧,是不是很佩服我?」

江仁祈看着我的画,画面里,小男孩站在大树下,蹙着眉,一副别人欠了他五百万的表情。

「你别跟我说你画的是我......」

「不是你是谁,整天动不动就不高兴,你要多笑一笑,笑一笑多好看。来小孩,给爷笑一个。」

我怀着恶作剧的心态踮起脚,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奈何身高不占优势,这一幕变得有点滑稽。

他的耳朵却一下子变红了,转头飞奔出了房间。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狗男人小时候脸皮这么薄,太好玩了,长大为啥就变得那么流氓了……

江仁祈的害羞持续到了吃晚饭,小脸蛋红扑扑的,和发了烧一样。直到睡觉前,他叫住了我。

「哎,小白,你的那幅画旁边,再加一个你好不好?」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朋友都是要在一起的。」他认真地说。

「早饭把你的煎蛋给我就给你画。」我笑着说。

「没问题,晚安!」

他摆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晚安!」

回到房间,我偷偷地笑了,江仁祈这个小崽子,他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

江仁祈那边,早已收回了笑容。

小白如果喜欢我笑的话,我可以每天都笑的,前提是,我的小白要在我的身边。

因为我的笑容,只属于你。

接下来的几天都过得平静而又温暖,我会每次站在门口送江仁祈上学,再算好时间在大门外迎接他回来。我们会一起画画,写字,打电动,作最亲密无间的小伙伴。

我也会刻意拉着他看《名侦探柯南》,传导正义至上的理念,企图掰正他病娇的三观,然而后来证实,这一点上我失败了……

他似乎很喜欢我每天对他说的「再见」和「你回来啦」,每次看到他大大的笑容我也对之乐此不疲。

我们沉醉于这短暂的美好中甘之如饴,而忘记了我们仍深陷地狱,不生不死。

周五晚上九点半,大雨,但据说明天是个适合出游的好天气。江仁祈兴冲冲地拉着我在他房间里讨论着明天去海洋馆的行程安排,却听见一楼传来一声重重的门响和男人胡言乱语地叫喊。

「小白,快,去你的房间,锁好门,关上灯,千万别出来!」

江仁祈疯了一般地把我推进房间,又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小小的身板颤抖成了筛子,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醉醺醺的男人。

「哦,这是谁啊,这不是我的儿子小祈吗,乖,让爸爸抱抱.......」

江城拖着醉醺醺的身体,魔*一般朝江仁祈靠近。

江仁祈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小脸变得惨白。

「你躲什么,我是你老子,你居然怕我,你不乖,」

江城一秒变了脸色,咬牙切齿地把他拎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瞧你那害怕的样子,和你那没用的母亲一模一样,我才打了一枪,她就死了,死的时候眼睛都没有闭上……」

江仁祈忍无可忍,朝他的手臂重重咬去。

「啊~你还敢咬老子,反了你了,看来今天不揍你不行了。」

江城情绪彻底失控,解开皮带就朝江仁祈抽去。

一下,一下,皮带鞭打在后背上火辣辣地疼,江仁祈紧闭双眼,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你妈妈不是我害死的,是你,是你,不是我......」

江城边打边骂,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酒腥气。

只听咚的一声,江城闷哼了一声,像座大山一样轰然歪斜地倒了下去。

江仁祈睁开眼睛,一道闪电划过,映照出小女孩哭红的双眼。明明身体抖得那么厉害了,他的小白还是咬牙切齿地,紧紧地握着一个棒球棍,焦急地看着他。

像不惜沾染泥潭里的天使,来拯救他逃离地狱。

江仁祈~~~我扔下棒球棍朝他奔来。

「你怎么样,痛吗?」

「小白,你应该叫我小江江,」他强扯出一个笑容。

「呜呜呜……你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不用,你叫我一声小江江,我就起来了,别哭,我一点也不痛的......」

「呜呜呜……小江江......」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把他扶了起来,然后搀到房间,再重重地锁好房门。

我一上一下地抽泣着,在江仁祈的指示下给他上好了药。他的背被皮带抽得一片通红,还有几处结痂的伤口重新裂开了,渗出了血。

「不哭了小白,没事了……」

江仁祈拍着我的背细声安慰,仿佛受伤的是我。

「江江,你妈妈不是你害死的,你别难过......」

「嗯,我知道的,我不难过。」

我小心翼翼地拥着江仁祈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吧……

在我陷入沉睡之前,我听到了江仁祈在我耳边呢喃

「小白,明天和我一起去海洋馆吧……」

「嗯,去的,我们说好了......」

随后我陷入了悠长的梦境。

江城是在第二天早上七点在地板上醒来的,他迷迷糊糊地站起,突然感到脑后一片刺痛。但宿醉使他忘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是摔了一跤然后就睡着了吗?他摸了摸头,骂了一句晦气,就转身收拾着去上班了。

我和江仁祈一下子睡到了九点。江仁祈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但奇怪的是,在经历了昨天晚上的噩梦后,他居然还能睡得这么熟,梦里有温柔的妈妈,还有古灵精怪的小白,太美好了,让他不舍得醒来。

最后,江仁祈是被我的梦话吵醒的。我很早就饿了,但一直不愿意睁眼,叽里咕噜地说着梦话:蛋糕烤肠小笼包,鸡柳手抓饼奥尔良......

「小白,吃饭了.......」

「哪里哪里?」

我突然惊醒,正对上江仁祈笑成花的小脸。

狗男人,又骗我!

我们的海洋馆一日游计划压缩成了半天,因为起的太晚了,吃过午饭后才堪堪赶到。好在午后的海洋馆人并不是很多,可以安静地慢慢欣赏。

可能是因为变成小孩子了心境不同了吧,虽然年少时也去过很多次海洋馆,这次我和江仁祈还是玩得异常开心。他像个小百科全书似的,一路上给我科普了很多知识。可我不知道,这都是他提前做好的准备,为了让我觉得更有趣一些。

海洋馆最有名的景点就是全市唯一的海底隧道,那里四面都是玻璃,走在里面,仿佛真的行走在海底。头顶上游过一群群彩色的小鱼,美得让人感动。

「快,站过去,我给你拍个照!」

我拿着老式的胶卷相机跟江仁祈说。

他站过去,小脸绷着,严肃地不行。

「哎呀笑一个,小妞给爷笑一个.......」我调侃地说

他的小脸又红了,挤出一个腼腆的微笑。

「我想和你一起照,」江仁祈睁着卡姿兰大眼睛说。

我点了点头,他立刻找了一个慈眉善目的阿姨,请求她给我们照一张相。

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可爱又礼貌的小孩子了!阿姨乐呵呵地,接过相机给我们照相。

「一二三,茄子!」

咔嚓一下,画面定格,小男孩望着身旁一脸阳光的小姑娘,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大大的笑容。

「你和你的妹妹真可爱……」阿姨将相机还给我们。

「她不是我的妹妹,是我的朋友。」江仁祈郑重地说。

阿姨若有所思地笑了,现在的小孩真早熟!

站在一旁的我..........

这张照片很快就被冲洗出来,和一些的其他东西一起,锁在江仁祈的抽屉里。

陪伴了他以后无数个失眠的夜晚,和发疯的梦境。

海洋馆,曾是他载满美好回忆的天堂,后亦成为他百转千回的地狱。

而那地狱里,有他又爱又恨的少女。

她是他的信仰,亦是他的劫难,

带他重见光明,又抛他独坠黑暗。

第六章求你不要丢下我

回去的路上,江仁祈还像一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难得地话多,对此我也感到十分满意。一个八岁的小孩子本来就该这样的呀,这样多可爱。

不过,我并没有忘记真正的大麻烦还悬在头顶。

江城,我不会再给你伤害他的机会了!

我的江仁祈,谁也别想动他分毫……

吃过晚饭后,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小江江,你想不想学武功?」

「嗯?」

「你看电视上那个《风云争霸》里的聂风,武艺高强,好厉害,谁也不能欺负他。」

年,是《风云争霸》最火的时候,里面痴情又武功高强的聂风,成为了无数少女的偶像。

江仁祈不由想起班里几个老是凑在一起叽叽歪歪的小女生,最近还老是争着当聂风的老婆。他一下子不高兴了,而且是很不高兴。

「你也想当聂风的老婆?你别痴心妄想了,人家看不起你这种小屁孩。」

等等等等,什么跟什么呀,这孩子怕不是个傻子……

我狠呛了一口水,咳嗽了好几下,无语地说:「我的意思是,功夫是个好东西,你也可以学,到时候就可以保护自己啦!」

嗯……江仁祈认为很有道理,小白看起来很喜欢会功夫的男生,而且以后会他学了功夫也可以保护她了,保护她不受任何人欺负!

「我想学,」他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都给你找好了,离家不远,咱们明天就可以去看看!」

我兴奋地说,拿着一张宣传单递给他。

说来也巧,这张武术班宣传单是我今天整理报纸的时候偶然看到的,然后脑子里立刻灵光一现。如果江仁祈能学会一点功夫,至少以后面对江城的时候可以有防御能力了。而且学功夫还能修身养性,广交朋友,如此甚好。

可多年以后,我最后悔的事,就是让他学武功......

第二天,我和江仁祈早早地来到了这家武术馆,诚不欺人,馆内环境很好,老师看着也很专业,许多和江仁祈年龄相仿的小朋友穿着白色的武术服,一拳一式地练习,可可爱爱,有模有样的。

江仁祈看着我姨母笑的表情,小嘴撅了起来。

小白果真喜欢会武术的男生,不过没关系,接下来我努力练习,肯定会超过他们。心里满满危机感的江仁祈暗暗下定了决心,立即交费报了名。

「以后每周二,周四,周六练习,要不要我陪你一起来?」我问他。

江仁祈眉眼长得本来就比其他小男生要精致一点,脸蛋还胖嘟嘟的,我也挺期待他穿武术服打拳的样子,一定很可爱!

「不用了,你在家呆着吧,我自己来就行。」

江·占有欲爆棚·仁祈冷淡地说,心里想着,我可不会让你再去看那些小男生了,他们都没我好,我的小白只能看我!

第二天是周一,江仁祈恋恋不舍地上学去了。

我懒懒地躺在床上思考着,这还远远不够,学武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远水解不了近渴,还需要从源头抓起,完善一下安保措施!

江仁祈放学后,我趴在他的耳边,叽叽咕咕地和他说了我的计划。

江仁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吩咐李姨安排了。

一小时后,搬运工扛来两扇防盗门,用的最新材料,厚度和普通的木门差不多,但是抗压性很好。

「麻烦把这两扇门安到二楼的两个房间吧。」江仁祈两只小手叉着腰指挥道。

「等等,怎么还有我的房间?」我惊讶地看着他。

「小白的安全当然也要保障啦,」他理所当然地说。

(可是,我这周六就离开了啊……)

我心里突然很不好受,但看江仁祈那高兴的小脸蛋,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门很快就被安好了,还被刻意刷成了和其他房间的木门差不多的颜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区别。李姨早就看不惯江城打骂孩子的行为了,只是敢怒不敢言,能想出这个办法她也是高兴的,所以一定不会告诉江城。

「江江,以后你爸爸要是再喝醉了来找你,你就把门锁好呆在屋里,千万别开门,他说什么你也不要理他,而且钥匙也要自己拿着……」

我絮絮叨叨地说。

小白的姨母气质又出现了,江仁祈有点想笑,知道我是在关心他,心里暖洋洋的。

「小白你也是,每个钥匙有两把,我们互相保管吧,」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好的。我接过他手里的钥匙,只是知道自己恐怕保管不了多久了……

这几天他都很开心,我要离开的事情,还是过几天再说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却始终没能开口。

江仁祈每次放学看到我都很开心,总会叽叽喳喳地和我一起交换今天都干了什么。江伽南也来了两次,在我的洗脑下,他们两兄弟的关系也亲密了不少。对了,还有江仁祈的武术班也上得有声有色,据说还交到了朋友。江城这几天也一直很忙的样子,没有回家几次,况且有防盗门在,我暂且也不用担心。

一切,貌似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以后,没有我,江仁祈也可以获得幸福的吧……

所以,我也该离开了。

今天是星期五,明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要消失了。

告别,也是时候了……

「江江,」临睡前,我叫住了他。

「怎么了,小白?」

「如果,我父母要带我去国外,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能给你打电话,写信也寄不到,你会难过吗?」

「你要走了吗?」

江仁祈脸色骤变,直勾勾地盯着我。

「不是,我只是说如果......」

不知怎么,看着他沉沉的眼睛,我下意识地说谎了。

「那就行了,小白以后不要问我这样的问题了,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别说这个了,晚安!」

江仁祈转头要走。

「可是,我早晚一天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离开的啊,不可能一直留在这......」

我闷闷地说。

江仁祈沉默了,小小的身躯站在黑暗里,投下暗色的阴影。

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故作轻松地对我说:「小白是开始感觉呆在这里无聊了是吗?没关系的,我明天就让李姨给你买好多好多玩具,还有你不是最爱喝皮蛋瘦肉粥吗,也可以天天给你做,而且明年这个时候你就可以去上学了,和我一个学校,我们可以每天一起上学放学,永远在一起......」

「江仁祈!」

我打断了他的话,「我还有爸爸妈妈,我也有亲人,不是只有你一个的,他们也需要我的陪伴……」

「爸爸妈妈?他们这些天一个电话都没打给你,他们一点也不关心你,小白,别要他们了,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江仁祈失控了,内心里最阴暗的想法一股脑地冒了出来,逐渐吞噬了他。

我气笑了,我做了这么多,原本以为可以改变他,可他骨子里却仍还隐藏着那令人头痛的偏执性格,如影随形。我咚的一下关上了门,留他一个人站在阴影里。

江仁祈回到房间,倒在宽敞的床上。他掏出手机打个了电话,一会儿,李姨静悄悄地上来了。

「上次让您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少爷,这是刚研发出来的最新产品。」

江仁祈捏着那小小的定位芯片,低头苦笑。

「很好,明天早上,想办法安到小白的项链里,记好,千万不能发现,这是为了她的安全。」

「好的,少爷。」

那个项链,是我祖母留给我的。小小的碧玺吊坠,很是精致。除了洗澡,我每天都戴着。

保姆接过芯片就离开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孤独再一次卷土重来。

小白,别想着丢下我,你无论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然后,我们永远不分开。

周六,晴,适合告别。

想了一晚上,我也渐渐想通了。我是江仁祈唯一亲近的朋友,这个孩子又那么没有安全感。昨天我突然那么说,肯定吓到他了,所以一时接受不了。也怪我,不该那么凶他的......

我站在他的门口,想向他道歉。

没等我敲门,他却先一步把门打开了。

小白?他看到我,惊讶后是满脸的欣喜。

看到他又恢复了正常,我的心也放了下来。

是啊,以后他慢慢地就会接受的,然后交新的朋友,逐渐将我从记忆中删除。

「江江,我今天,可以去看你练拳吗?」我问他。

最后一天了,我想亲眼看看他威风凛凛的样子。

「可以的,我们一起去武馆,然后一起回家怎么样?他笑着说。」

嗯!

我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看着练习室内小小的他跟着老师一板一眼地打拳的样子。他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会交很多朋友,会在春日的阳光下肆意奔跑,会勇敢追逐自己的梦想,会遇到他所爱的人......

他今天练习的格外认真,因为知道窗外的小白正在看他,所以他要好好表现,让她舍不得离开他。

我的头突然开始眩晕,我知道,是时间到了,为了避免自己突然人间蒸发,我赶紧躲进了卫生间里。

江仁祈那边,正认真学着老师教的新动作,一时没有回头看我。

我站在隔间里,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虽然下一秒,我就会转眼回到九年之后,和十七岁的江仁祈再度相见。但是,与八岁的江仁祈的离别却也是真实的,令人心痛的。这段时间,不仅仅是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又何尝不是陪伴我度过两世人生最单纯最无忧的时光的那个。我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最后一刻,我闭上眼睛,虔诚地祈祷,希望江仁祈可以像其他孩子那样,快快乐乐地长大,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另一边,课间休息,江仁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转身望去,玻璃窗前却没了熟悉的人影。他的心突然一揪,有一种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突然消失了的感觉。他匆忙跑了出去,找寻我的身影,可惜找遍了整个武馆,都没有找到。

小白肯定是太累了,提前回家了,为了不打扰我没有和我说,对的,一定是这样的,江仁祈别害怕,她不会不要你的,回去好好说说她,下次不要再这么吓他了……江仁祈自我安慰,飞一般地冲回了家。

小白~他推开门焦急地喊着,门后,却没有了那个总会兴冲冲地跑过来甜甜地对他说「你回来啦」的小女孩,只有一脸疑惑的李姨和他面面相觑。

「小白姑娘没跟您一起回来吗?你们不是一起出的门吗?」

砰地一声,江仁祈听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爆裂了,伤得他体无完肤。

「定位器呢?不是安到她项链里了吗?找啊,快给我找她的位置!!!」

江仁祈咆哮着,像一只发疯的小兽。

「不对啊,糟了小少爷,完全感知不到定位器的存在,不可能出问题啊?怎么会这样.......」

江仁祈听不清了,一味地奔向二楼的卧室,仿佛一开门,小白就会在里面冲他甜甜的微笑。

可是,空无一人。

书桌上,躺着一封信。

江仁祈撕开信封,里面,是他房间里的备用钥匙,还有一张明信片。

上面,小女孩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对不起,我和爸爸妈妈走了,如果你相信的话,我们还会在未来相见,祝江江永远快乐!

信上的字江仁祈都认识,凑在一起却怎么也读不通,他焦急地浑身颤抖,又将明信片撕个粉碎。

最后,他的小白还是离开了他。

江仁祈倒在床上,这间卧室里,还残留着她的气息。床上,还摆着她最爱的兔子玩偶,衣橱里,还有好多件漂亮的裙子。只是他知道,她真的离开了,自己找不到她了……

傻小白......

他静静地呆坐了很久,喃喃地说道。

还说要祝我快乐,你不在这里,我一个人,怎么快乐?

他突然想起小白经常嘲笑他为什么总喜欢看《蜡笔小新》,因为蜡笔小新,有爱他的爸爸妈妈,还有永远和他在一起的小白。

而他的小白,被他弄丢了......

失去了小白的蜡笔小新,永远不会快乐……

第七章我不认识你

冰冷的系统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还剩一次机会,宿主要回到哪个时间?

我要回到年6月13日,据江仁祈被继弟废掉双腿,还有7天。

好的,正在为您准备,您将作为转校生进入江仁祈所在的高中学习......

等等,我记得江仁祈的继弟,江言泽好像也在这所高中上学来着,还比江仁祈小两岁,那岂不是和我是同一届。

「系统,我要转到江言泽他们班。」

据我看到的江仁祈的回忆发展,年6月21日,在江仁祈18岁成人礼的聚会结束之后,他就会被人叫到酒吧后门,然后被一群流氓混混打断双腿。而这一切,都是江言泽的手笔。为了防止情况有变,我必须紧紧盯着江言泽的一举一动,确保悲剧不会再次发生。

好的,您将会转入高一7班,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期限仍是半个月,祝您好运!

「等等!」

「可不可以告诉我,我离开以后江仁祈过得好吗?」

想到上次的不告而别,我的心里有些难受。

这个问题,恕我无可奉告,宿主还是自己去发现吧……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吹得我心里毛毛的,睁开眼睛,班主任张老师正领着我走进高一7班。

「这是新转来的学生苏广白,大家热烈欢迎!」

讲台下,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气氛有些尴尬。这所私立高中是全国有名的贵族学校,学生大多来自名门世家,家庭条件优渥,一个小小的转校生自然不放在眼里。

我心里暗暗紧张,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我的新同桌叫杨鑫鑫,为人还算开朗随和,留着男孩子一样的短发,一下课就拉着我说个不停。

「小白同学你好呀,你是从哪个城市转来的?你怎么没穿校服啊?是还没有买吗?不过你穿白裙子真好看,看你的腰细的,而且你好高啊,有一米七以上吧,身材真好,我可以摸一摸吗……」

等等,是我打开方式不对吗?事情怎么朝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看到我被吓坏了的样子,杨鑫鑫嘿嘿一笑,「我这个性格吓着你了吧,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真的!」

看着她真挚的笑容,我也放下了戒备,一节课间下来,我们已经结成了以一起上厕所为表现形式的深厚的姐妹友谊了。

「小白,中午我带你去食堂吃饭,二楼的铁板饭可好吃了!」

杨鑫鑫手舞足蹈的,不小心把我的笔盒碰到地上了,笔哗啦啦地撒了一地,我蹲下身去捡,一只脚却「无意间」朝我的钢笔踩了上去。

抬头一看,正对上江言泽古怪的笑容,「对不起啊小白同学,我没有看见,不小心踩坏了你的笔,明天我赔你一支更好的。」

他的脚就是冲着我的笔去的,分明就是故意!想到就是这厮害得江仁祈断掉双腿,还耽误了高考,失去了本属于他的股份,被江城像弃子一样丢在美国,我心中的怒气就熊熊燃起。我好不容易养成的阳光向上好少年,就让你这么糟蹋的吗?

「不用你赔。」

我努力平复着心情,压低了嗓音。

他淡淡地笑了,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像野兽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小动物那样,眼神中充满了不怀好意,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我舒了一口气,刚交到朋友的好心情也被破坏了。杨鑫鑫用胳膊碰了我一下,压低声音说:「江言泽不是个好东西,据说还和黑社会有联系,小白以后离他远一点……」

我点了点头说道,「看出来了,他真不是个东西!」

「小白慧眼如炬,在下佩服佩服!」

12点,午饭时间,我和杨鑫鑫如愿以偿地吃到了美味的铁板饭,真是名不虚传。在我沉浸在吃饭的快乐中时,高三下课了,一大波人熙熙攘攘地涌进了食堂。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挺拔而出众的身影。

白色的衬衫袖口高高挽起,露出少年精瘦而有力的小臂,原先胖嘟嘟的小包子脸也蜕变成了棱角分明的弧度,剑眉星目,那张脸却异常冷淡,一副生人勿近的神情,不悲不喜。

江仁祈!十七岁的江仁祈!

我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下子站起来朝他奔去。

江仁祈戴着黑色的蓝牙耳机,不知是在听音乐还是在和谁讲电话。他抬眼,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奔跑着,在离他两步远的距离停下。

「江仁祈,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苏广白啊!」

他摘下耳机,「不好意思这位同学,我刚才没有听见,你说什么?」

我望着他深沉的眸子,一时间竟无比紧张,少年的江仁祈,会轻而易举地带给别人沉重的压迫感。

「我说......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苏广白,我们小时候......」

「抱歉,我不认识你。」

他打断了我的话,脸色异常冷漠。

我呆呆地愣在原地,看着他从我身边走过。

他真的,把我忘了吗?酸楚铺天盖地袭来,虽然我非常清楚忘了我对他来讲是一件好事,说明我的离开没有对他造成太大伤害,可是内心仍感到十分委屈。

那个整天缠着我,只对我微笑的小包子江仁祈就在昨天,而今天这个冷若冰霜视我于无物的江仁祈却也是无比鲜活的,令人心痛的。

这样也好,这次我不再去打扰他,悄悄地替他阻止掉成人礼那场横祸就可以了,这样更简单。心里这样自我安慰,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失落的情绪。

回到饭桌旁,正对上杨鑫鑫八卦的星星眼,「小白你和江学长认识啊,他好厉害的,人长得帅学习又好,在学校很受欢迎的!」

不是,我认错人了,我们不认识,我苦笑。

哦……杨鑫鑫察觉到了我失落的情绪,开始埋头吃饭。

食堂那一头,江仁祈的耳机中传来一声浑厚的男音:少爷,监视了这么多年的定位器,终于追踪到它的位置了,说来也古怪,现在它就在您所在的食堂二楼!」

江仁祈轻笑,「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继续密切监视,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说罢,江仁祈看向我的方向,眉间一蹙,

「我还要你帮我查一个人。」

他盯着坐在我对面的杨鑫鑫,眼色深沉。

(小白:呜呜呜,江江不认识我了,还这么冷漠,好难过.......

江江:哪个小子不要命了,敢和我的小白一起吃饭,还吃得那么开心!

杨鑫鑫:woc,要不要这么过分,老子只是一个留着男生头的女孩纸!!!

第八章再次找到你

第二天,一份亲子鉴定书和杨鑫鑫的调查报告就送到了江仁祈的手里。他首先打开了那份鉴定书,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

虽然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认出了她,*牵梦绕的她,求而不得的她,朝思暮想的她。

她还是那个样子,白色的棉质连衣裙,水汪汪的眼睛,和他无数次幻想的她长大后的样子一模一样。可令他无法忽视的是,她现在的眉眼,却又六七分像他故去的母亲。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他自我安慰这样狗血的桥段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可是,他还是*使神差地去做了亲子鉴定。

他缓缓睁开眼睛,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他不知从什么时候滋生出的丑恶欲望,就终于要结束了……

经我中心鉴定,江仁祈和苏广白确认无血缘关系。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被大赦出狱的犯人。

唯一一个可以阻止他的理由,也消失了。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杨鑫鑫的调查报告。

他看着性别那一栏的「女」字,惊讶了一秒,嘴角笑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觉得自己现在真是变得卑微而又可笑,

她在他心里,是唯一而特别的,而她在陌生环境里的第一天就能交到称心的朋友。

她的世界缤纷多彩,而他只不过是最暗淡无光的那一个,江仁祈转过身去,把报告扔到了垃圾桶里。

不过没关系,因为我再次找到了你。

年6月14日,据悲剧发生还有6天。

我呆坐在座位上思索着,想着怎么才能提前知道江言泽的诡计。想什么来什么,这不,江言泽那个杀千刀的*东西朝我走过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小白同学,我来赔你的钢笔,看看喜不喜欢?」

他谄媚地一笑,将盒子递到我的眼前。

「我记得昨天我说的很清楚,我不用你赔,」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看见这个人渣我就来气,好想把他头打爆!

江言泽和没有听到似的,厚着脸皮拆开了盒子。「这可是限量版的派克钢笔哦,我特意为你挑的,足足五位数呢,试试好不好用?」

得了吧,您老还不如直接说,我这么有钱,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这种*话,我可能还会夸您一句坦诚。

他说着,甚至要得寸进尺地要在我课本上写写画画。

「够了,既然你记性不好,不记得昨天的话,我就再说一遍,我不需要你赔,我的笔多的是,赶紧拿走!」

我懒得和他周旋了,粗暴地把他的钢笔推了过去。

上课铃响了,江言泽笑了笑回到了座位,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眼神怪怪的,然后突然邪魅一笑,仿佛在说:「女人,你该死的甜美,你的特别吸引了我的注意。」

老天爷啊,放了我吧,我为什么要受这种罪?最初我还想着要不要打入敌人内部得到江言泽的信任。现在看来,可省省吧,我怕江仁祈的腿还没断,自己先被这厮恶心死。我越想越头大,越来越觉得这次的情况十分棘手。

然而我的噩梦并没有结束,下午,江言泽这厮又来做妖了。大课间,他手捧一大把玫瑰,送到了我的面前。

「小白同学,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等等,这熟悉的味道,为什么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年,《一起来看雷阵雨》最火的时候,这厮不会是在学慕容云海啊?太恶心了,我受不了了,那我应该怎么配合你的表演,我是不是应该用小拳拳捶他胸口然后骂他你这个花猪豪猪没有灵*大野猪,有钱了不起啊!不行不行不能想了,我被自己恶心到了。

于是我默默地戴上了自己的黑色口罩,强忍着笑意说,「不好意思啊同学,我花粉过敏,而且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恐怕要拒绝你的好意。」

人群顿时骚乱起来,几个男生吹着口哨,嘲讽江言泽的难堪。江言泽脸黑得难看,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这一天,江淮集团二少爷江言泽当众表白被拒的新闻成了全校的热点话题。

这一边,江仁祈在卫生间一边洗着手,一边思考着什么,却听到了男生们刺耳的调笑,「哎你知道吗,高一7班的那个新转来的妹子,叫什么来着,哦,苏广白,被江言泽表白了,还拒绝了人家哈哈哈,江言泽那个混小子这回可丢了大人。不过那个苏广白也可怜了,我觉得凭江言泽的处事风格不会善罢甘休的。」

「有什么可怜的,我看苏广白的身材那么好,脸蛋也不错,要不让小爷我收了罩着她啊......」

那个男生的话还没吐出来,就被一记勾拳打趴到了地上,他仓皇地抬起头,正对上江仁祈通红的双眼。

「以后从你的狗嘴里听到她半个字,我拔了你的舌头!」

江仁祁说着,朝他铺天盖地地打去。

「不敢了不敢了……」

那男生哀哀地求饶着,被江仁祈打了个半死。

随后,学霸江仁祈打人的话题也上了校网的热搜,只不过一会儿就被删除了,可这还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江仁祈打人?不应该啊,除了八岁那天下午的发狂,我的印象里江仁祈一直是个待人冷漠而疏离的人,他为什么打人?」我疑惑地问。

杨鑫鑫摇了摇头,「不知道,江学长可是学校的骄傲,功课常年年级第一,据说业余生活也是厉害得很,还参加过好多国际交流呢!同一个家庭,可比江言泽那个混蛋要出息得多!」

杨鑫鑫细数着江仁祈的优点,一脸迷妹的样子。

「而且你不知道,江言泽名义上是继子,实际上却是江城的私生子,江仁祈的后妈是小三上位!豪门啊豪门......」

听到这里,我好像知道江言泽对江仁祈下手的原因了。树大招风,江仁祁的优秀,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江言泽的利益。只要江仁祈一垮,整个江淮集团,还不是成了江言泽和他那小三母亲的囊中之物。

回想到上一世,嫁给江仁祈时,他已是孤单一人,结婚一来也没有见过他的什么亲戚。倒是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说是江仁祈把他的继母和弟弟关到了某秘密精神病院。但因为当时一直想着离婚,从来没有再深入了解过,倒是每次和他吵架时都拿这件事戳他的痛处。

「江仁祈,你就是个怪物,自己的亲人也不放过,现在又该我了吗?你是不是也要把我关进精神病院?」

自己歇斯底里的样子历历在目,我不禁感到万分内疚,他的家庭,我之前又了解了多少呢?我那么说他,他当时一定很伤心......

我想起了重生之际系统说的话:最后,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回到你们初见的那天,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

事情解决后,我是不是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比较好?

我不是他的光,反而是他的劫难。

教学楼顶楼的天台上,江仁祈倚在栏杆上,铁青着脸看着记载着今日江言泽纠缠苏广白的详细过程的报告书,拳头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江言泽,看来留你一条狗命,倒是我的错了。

但没关系,人都会犯错,所以,要知错就改。

第九章他必须死

周二,晴,无事发生。

周三,多云,米体测。

我望着天空无声吐槽,真是想不到自己都快是一个奔三的老阿姨了,一朝穿越过来居然还正好赶上体测,这真是要多倒霉有多倒霉。

砰的一声枪响,我欢(被)快(迫)地和一群青春洋溢的高一女生跑了起来。

米,哇我好厉害我居然领先。

米,腿好酸,好想走怎么办?为什么才跑了一半?加油加油苏广白撑住!

米,我怎么到最后了,你们等等我啊!

米,要死了要死了天杀的我不玩了反正我早就死了我还是变成**飞魄散吧呜呜呜。

米,好了我死了。

跑到终点时,我半条命都没有了,仿佛又死了一次。天下有我这么惨的女人吗?第一次是出车祸横死的,第二次是跑步跑死的。

「小白同学,喝点电解质水补充一下水分吧,」一个瘦瘦高高的女生递给我一瓶水。

「你是?」

「你不认识我吗?咱们还是同班同学呢,我叫杨雪,是体育部的志愿者。」她笑眯眯地,十分和蔼可亲。

「哦哦哦,我刚转过来,脸盲你别介意,谢谢你哈!」

我接过那瓶水,咕噜噜地喝了大半。活过来了活过来了,甜甜的还挺好喝。

「哎,杨同学谢......」

谢字还没出口,我的脑子突然一阵眩晕,眼睛也变得模糊了。

「哎呀,小白同学你怎么了,要不要去看医生?」

杨雪的尖叫吸引了周围同学的注意。

「老师,苏广白同学好像中暑了,我送她去医务室。」

「好的好的赶紧去,」体育老师摆摆手,杨雪就搀扶着我离开了。

然后,我失去了最后一点意识。

「今天这天也没太阳啊,还会中暑,现在的孩子体质真差。」体育老师嘟囔了几句,继续统计成绩去了。

另一边,杨雪的手紧紧地箍住了我的腰,然后无声地露出一个甜甜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泽哥,人我带过来了,你看之前答应我的事情.....」

「这你放心,你母亲的医药费明天就打在你账户上,这一路上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你吧?」

江言泽玩世不恭地坐在音乐教室的琴凳上翘着二郎腿,如*蛇般一丝一毫地打量着地上昏迷的少女。

「没有没有,我和老师说送她去医务室了,没人怀疑我。」

「那就好,你干的不错,可以滚了。」

杨雪脸色一变,连忙识趣地离开了。

空旷的音乐教室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苏广白,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江言泽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他冷笑着看着我,居高临下,然后从琴凳上下来,一步一步地朝我逼近。

「这地方选的真不错,还有一面大镜子,真是越来越刺激了。可惜啊,你还昏迷着,感受不到,我还是更喜欢看你清醒的时候挣扎的样子,没事儿,下次吧,毕竟我们来日方长。」

他跨坐在我的身上,解开了我校服上衣的两颗扣子。

「小白可真是个宝贝,连出的汗都是香的,」他露出恶心的嘴脸,轻嗅着我脖子的气息。

这时,砰的一声,音乐教室的门被人猛然踹开。

江言泽惊慌地望去,门外,是江仁祈发狂的双眼。

半小时前。

江仁祈从教学楼出来,正对上一群下了体育课回教室的高一女生们。

隔着老远,他看到了杨鑫鑫,那个之前被他当成男孩子的女生,他认得她,她是小白现在的朋友。

他朝杨鑫鑫身边望去,却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瞬间感到心情烦闷,与她们擦肩而过时,却听到了他日日夜夜想念的那个名字。

「你说小白中暑了被杨雪送到医务室了?严不严重啊,要不咱们去医务室看看她......

医务室?

江仁祈一顿,刚才下课的时候,他明明监测了她的位置,在雅艺楼二楼的音乐教室,和医务室完全是反方向!

「她被送到医务室多久了?谁送她去的?有没有人看到她?」江仁祈狠狠地拽住杨鑫鑫的袖子,差点扯得她摔倒在地。

「不知道啊,我刚才没在操场,我也是刚,刚知道,是,是我们班的杨雪送的,大概不到半小时吧……」杨鑫鑫惊恐地看着江仁祈,那个被奉为神话的冷面学霸,此刻却像一个浴血的恶魔。

江仁祁头也不回地向雅艺楼奔去,一路上,他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让他胆战心惊,当他看到雅艺楼一楼立着的「装修中,师生勿进」的牌子时,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一脚踹开音乐教室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发了疯。

那个他从来不屑一顾的废物弟弟,趴在一个女生的身上,那个女生,头发散乱地垂在胸前,长得和他的小白一模一样。

她的扣子被解开了两颗,露出好看的锁骨,脖子上,还挂着那条熟悉的碧玺项链,衬得她的肌肤更加雪白,晃得他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

他奉若神明的小天使,不慎掉在淤泥里弄脏了翅膀。

所以推她下去的罪人,必须死。

江言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拳掀翻在地。他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狂的哥哥,他的拳头一拳一拳地砸在他的身上,每一下都用了全力,仿佛要置他于死地。

在他的记忆里,他那无趣的哥哥好像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一次,总是冷冰冰的一张脸,看不出什么颜色。而现在的他,双眼通红,声音嘶哑,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但有一点江言泽很清楚,他是真的要打死他!

江言泽粗粗地喘着气,殷红的血液从他的额头留下,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打穿了,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近在咫尺,终于发了慌。

「对不起对不起,别打了,饶了我吧,我还没碰她,真的!我说真的!」

江仁祈没有停下,他盯着江言泽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脸,脸上除了愤怒没有任何表情。

「你用哪只手碰的她?哦,我看见了,是右手。」

江言泽还未反应过来,咔的一声,他的右手就被生生地扭断了。

杨鑫鑫带着几个同学恰好赶到,看到这一幕吓得尖叫。几个男生扑了过去,拉开了发疯的江仁祈。

望着还在熟睡的女孩,江仁祈这才恢复了一丝理智。

「这里太脏了小白,我带你回家。」

江仁祈喃喃地说着,将一件外衣披在女孩身上,再把她打横抱起,在一片慌乱中大步离开。

他白色的校服上衣上,还沾着大片大片刺目的血迹,而他不管不顾,一路向前走去。

睁开眼睛,头昏昏沉沉的,我艰难地睁开了双眼,眼前却是令人无比熟悉的场景。

米色的落地窗帘,宽阔的原木桌椅,松软的大床。对面的沙发上,静静地坐着一脸冷漠的少年。他的上衣上沾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你怎么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我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这时才发现,我的右手手腕上,系着一条细细的锁链。

我惊讶地望着面前的少年,

他笑了:「小白,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第十章我被病娇囚禁了

「江仁祈,你这是干什么,快给我解开!」我惊恐地望着面前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江仁祈?你叫我江仁祈?为什么不叫我江江了啊?你之前不是一直这么叫我的吗?还是说,你现在不想这么叫了?」他淡淡地笑了,脸色阴沉。

「你想起来了。」

「呵呵呵,傻小白,你还是不懂,我不是想起来了,而是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笑着,一手攥着一个粉色的兔子布偶,一手拿着剪刀无情地将其开肠破肚。

「你说你是我妈大学舍友的女儿,我告诉你,我早就去查了,我妈大学在悉尼大学上的,妈的,她宿舍只有她一个*种人!」

「还有你说你父母要带你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你还是骗我,小白,你根本就没有父母,你的所有身份信息也都是空白。」

「小白,你到底什么话是真的,什么话是假的。」他苦笑地望着我。

我沉默了,我无法给他一个答案。因为我是穿越来的,在这个平行世界里,本来就不该有我,所以我无法留下任何痕迹。而我显然无法将这个荒诞事实对他一吐为快。

「没关系,这个我们待会儿再谈。」他自顾自地说着。

「小白,你说,你喜欢柯南,我就买了所有柯南的周边,摆到你的房间。」

「你说你希望我和江迦南交朋友,我就去照做了,我们现在都还是朋友。」

「你说你喜欢会武术的男生,我就报了武术班,每天拼了命的练习,你看,我现在都是黑带了,我可以保护你了,保护你不受任何人欺负。」

「小白,我这么努力,努力地活成你想要的样子,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剪刀撕扯着那个可怜的兔子玩偶,白花花的棉絮飞了出来。

「你又在干什么?」声音带着哭腔,我的心载满了沉甸甸的愧疚和挫败感。

想不到我的离开,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是不是我的重生本就是错,没给他带来幸福,却让他陷入更沉重的劫难。

「你不认识它了吗?它是你最爱的兔子玩偶啊,每天晚上,你都会抱着它睡觉不是吗?」江仁祈笑着,拎起那只可怜的玩偶,一步一步朝我靠近。

「每天睡觉的时候,我都抱着它,因为它身上有你的气息,这是你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它了。」

他突然俯下身去,双臂撑在我的两侧,把我禁锢在他的方寸之间。

「因为你回来了,你比它更香,更软。」

啪的一声,少年的侧脸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

我气急败坏地看着他吼道:「就是因为你这样,我才会离开你。你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我,你一直认为自己是被抛弃的,而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也是同样舍不得你。」

「江仁祈,你太没有自信了,你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我,所以你只看到了我的离开,却从没想过我会再次回来。」

「我离开的时候写了信给你,我说了,我们会重新见面的,就一定会。而你从来没信。」我一字一句地说着,眼神坚定。

上一世是这样,这一世也是,所以我们才都找不到幸福,只会彼此伤害。

「那你,还会走吗?」江仁祈愣了好久,吐出这句话。

「半个月之后,我就要走了,这是我的难言之隐。但是,你要相信,我也很难过,我也不想离开你。」我无力地垂下头去。

「可是,我不得不走,你阻拦不住我,这次也是。」

「那,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了。」江仁祈脸色冷漠,解开了我的锁链。

既然你无法永远留在我身边,那就再也别来招惹我了。

因为,如果这样,我真的会死掉。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房间?我当时明明是在上体育课。」临走前,我看着江仁祈的背影问着。

「是我买通杨雪给你下了药,你以后离她远一点,也离我远一点。」他转过身望着我,声音嘶哑。

不让她知道自己经历的那场龌龊闹剧,是他最后的良苦用心。

她太干净了,和黑暗丑陋的他本就不在一个世界,他不忍心让她沾染哪怕一点肮脏的气息。

「不是你,你不会的。」我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坚定。

「你凭什么那么肯定?」江仁祈笑得荒凉。

「因为我知道,你永远不会伤害我,今天即使我不说那些话,你还是会放我走,因为,我知道你的心。」

「所以江仁祈,你能不能也看看我的心?」

我转身离开,留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江仁祈的大脑一片空白。他自诩可以解开所有复杂的数学难题,却唯独看不清小白的内心。

她说,她也同样舍不得他,还让他相信她,他应该相信吗?

江仁祈人生中面临的最大的难题,就是要学会放手和告别,唯有这样,才能换来下一次的相见。

这时,房门开了,他的小白又走了回来,脸却红的滴血。

「小白?」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梦境。

「那个,或许,你有,姨妈巾吗?」

空气变得该死的寂静,江仁祈怀疑自己的听觉系统出了问题。

「你觉得我应该有吗?」

「不是,哎呀,我也是刚发现,我的裤子还是浅色的.......」

我羞愧地说不出话了,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这么丢人,可是这个别墅该死的荒,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这样回去早就血流成河了。可他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只能回来求助他了。

要死了要死了苏广白,刚撂下了那么狠的话,转身又回来求人家这种事,实在是太煞风景了。

「你等着,我去买。」江仁祈强装着镇定,拿起外套就出门了,可泛红的耳朵尖还是出卖了他。

夭寿啊夭寿啊,为啥要我这么丢人,天啊,劈死我吧!!!

我一个人在房间里作猩猩状咆哮。

另一边,江仁祈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离别墅最近的便利店。

售货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正昏昏欲睡地打着盹,这时门开了,进来一个校服衣服上都是血的小伙子,气喘吁吁地吐着气。

妈呀,杀人犯跑进来了啊啊啊啊.......她感觉自己的*都要吓出来了。

然后,她看到那个清秀的「杀人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煞有其事地开始挑选姨妈巾。

妈呀。售货员更害怕了,这还是个变态杀人犯!!

这么多种,要哪个呢?就在售货员纠结什么时候报警时,江仁祈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二大难题。

最后,秉着一分价钱一分货的宗旨,他拿了最贵的那一包,还选了一盒红糖姜茶,走到柜台结账。

当售货员看到那盒红糖姜茶的时候,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这该死的爱情啊,我也好想谈甜甜的恋爱!

在售货员姨母笑的视线下,江仁祈红着脸结完了账。

不到十分钟,江仁祈满头大汗地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我连忙接过去,然后仓皇逃往卫生间。羞死我算了,我要不一头溺死在马桶里?

打开袋子,看到那盒红糖姜茶,我愣了一下,然后心头一阵暖意。

他没有变,还是那个傲娇又别扭的小孩。

可惜啊,我无法永久陪在他身边。那从此就躲在暗处好了,直到十八岁成人礼那天护他周全。

然后像他说的那样,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我从卫生间里出来,正对上端着一杯热水进来的江仁祈。

「喝吧,还是你原来的杯子,我没让任何人碰。」

「谢谢!」

我接过那杯水,抿了一口,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那个,江仁祈,你能不能最后信我一次?」

「嗯?」

「你十八岁的成人礼,是不是要定在Puppet酒吧?」

他点了点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叹了口气,果然,和我重生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江言泽和我说的」

她又说谎,这件事,是他今天上午刚订的,还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小白,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他眸色深沉地看着我,等着我下面的话。

「江言泽要害你,成人礼结束后,千万不要一个人出来,他会叫一群人收拾你,真的,你信我......

「我信你。」江仁祈打断了我的话。

就算全是谎言,但因为是你说的,所以我全都会信。

看到他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我放心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会像你说的那样,不会再来找你的。」江仁祈望着小白说完这句话,然后她真的离开了。

「其实,来找我也没关系的。」

黑暗里,他自顾自地说着,

招惹我吧,

靠近我吧,

就算你最后还是要离开也没关系。

因为我会学着一个人,守着我们的回忆,

然后期待着下次见面。

第十一章魔*和跟踪狂

凌晨两点,江仁祈一个人躺在那个房间,辗转难眠。被子上、枕头上,还残留着小白好闻的气味,那是他唯一能抓紧的东西,也是他漫漫长夜的唯一安慰。

这件事以后,小白就再也不会理我了吧?

他恨自己的懦弱和胆怯,明明那么想要靠近,想说再次见到你真的真的很让我高兴,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不认识你」和「你再也不要招惹我!」

他像一只受伤的刺猬,为了防止自己再次鲜血淋漓,所以只好将自己包裹在厚厚的铠甲之中,可是伤口非但没有痊愈,反倒越来越重了。

这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无边的寂静,他抬眼看向亮起的手机屏幕,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江仁祈,你是不是疯了?你弟弟怎么惹你了,你偏偏置他于死地。你知道吗,他被你打断了三根肋骨,还有中度脑震荡,医院醒过来。你给我等着,小杂种,我这次一定告诉你爸让他弄死你!」

耳边传来尖锐的女声,吵得江仁祈心烦意乱。

「你不会的,你不会告诉江城的。」

江仁祈低低地笑了,声音如*魅一般,令江仁祈的继母张佩不由一颤。

「你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因为如果你真想告诉他的话,你早就做了,根本不会虚张声势的给我打这个电话。所以,我想,你应该清楚,江言泽怎么惹到我了,不是吗?」

江仁祈尾音上挑,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他的不屑。

「你你别吓唬人,这件事,谁也没有看见,你没有证据。」张佩故作镇定。

「哈哈哈,你说证据,你现在试试,杨雪的电话现在还能打通吗?」

「你别太过分,江仁祈!」张佩失去了理智,咆哮着。

江仁祈揉了揉蹙在一起的眉头,冷声说:「告诉江言泽,再也不要想着动我的人,否则,可能哪天的头版头条就会爆料江淮集团二公子是个QJ犯了,这就不好收场了。」

还有,江仁祈一顿,

「谁是真正的杂种,您最清楚了,不是吗?」

「我亲爱的,妈妈。」

年6月17日,周四。

下周一,就是江仁祈的生日。

我和他说的话,他应该听进去了吧。到时候他肯定会有所防备,江言泽他们应该就不会得逞。我呆呆地坐在座位上思考着,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围异常的安静。

「鑫鑫,江言泽那个败类为啥今天没来?」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我的心里突然觉得很不踏实。

「哦,江言泽啊,他,他昨天下午旷课去约架,得罪了社会上的人,被打成重伤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学校。」杨鑫鑫推了推眼镜,强装镇定。

太好了,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伤成了这个狗样子,应该没心力伤江仁祈了吧,哈哈哈哈,麻烦解决了,真是天助我也!我笑成了一朵花,感觉手里的五三都这么清新迷人。

「你知道谁打的他吗?我想匿名送一面锦旗。」

「我我怎么会知道啊,小白你别管这件事了,他是死是活和你也没关系。」杨鑫鑫吞了吞口水,想要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欸,那边那个座位为啥也是空的?」

「那个……是杨雪,她家里有事,昨天就转学走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接水了。」杨鑫鑫说着,匆忙出去了。

原来是马上就走了,才会被人收买给我下药。呵,人心难测啊人心难测。可她又是受谁的指使呢?我其实最怀疑江言泽那个狗东西,可杨鑫鑫刚说了他昨天是去约架去了,没有作案时间,那又会是谁呢?我一个人苦思冥想着,想不出一个合理答案。

杨鑫鑫好不容易走出了教室,她死死地攥着水杯,手心里满满都是汗。她又想起了昨天看到的一切,江言泽,被那个她曾经奉若神明的江仁祈学长,打得快丢了半条命。

而他却面无表情,仿佛自己是在清除什么有害垃圾。

他的眼里,只有小白一个人。

她亲眼看见,他满身是血地抱着小白就这么离开了,只冷冷地留下一句话:「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知道今天这件事。」

然后,杨雪,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一样。

她第一次发现,那个熠熠生辉的江仁祈学长,在温和疏离的皮囊下,隐藏的,却是魔*的轮廓。

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我这一整天心情都特别愉快。放学之后,我破天荒地到超市买了一大堆好吃的,准备好好庆祝一下。

重生以来每天都面对着大大小小的难题等着解决,真的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我从超市逛到了奶茶店,报复性地买了一杯最大size的奶茶,把小料也都加了一遍。反正这具身体半个月以后也消失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

当服务生笑呵呵地送走那个看着清秀实际是个大胃王的小姑娘后,玻璃门再度被人推开,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

明明是6月正热的时候,那个男生却戴着大大的口罩,遮住了大半边脸,眉宇间的清秀却隐藏不住。他的头上还戴着黑色的鸭舌帽,把自己的五官都遮得严严实实的,站在一堆买奶茶的小姑娘中显得异常奇怪。

莫非是,哪个明星?服务员激动地开始搓手手。

「小哥哥您好,需要点什么?」

「刚才出去的那个女生点了什么,我和她要一样的。」江仁祈开口。

啊啊啊,小哥哥的声音真好听,等等,不对,他为什么要和那个小姑娘一样的东西。服务生再看看他奇怪的装扮和时不时不耐烦地瞅着门外的神情,顿时明白了什么。

呸,长得人模狗样,想不到是个变态跟踪狂!

而此刻的江仁祈并不知道,自己24小时之内已经两次被人当作变态了。

「你真的要和她一样的?」服务生再次确认。

「嗯。」

于是一分钟后,一杯足足有一斤多的形似八宝粥的不明液体就交到了江·变态·仁祁的手里。

他和八宝粥对视了一秒,就匆忙离开了。

他打开手机定位器搜索到了我现在的位置:幸福里小吃街寂寞哥烧烤

.....................

我坐在路边摊的凳子上,悠哉游哉地吮吸着我的特大号奶茶。桌子上,烤好的羊肉串鸡翅鸡胗甜不辣鱼豆腐馒头片等若干小宝贝们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铁盘上等着我临幸。

哈哈哈哈,小宝贝们,朕来了。

哥吃的不是烧烤,是寂寞。

江仁祈躲在一旁的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大快朵颐的我,脑袋上一排黑线。

看来原来小白在我家的时候肯定一顿也没有吃饱,她是不是害怕把我家吃垮才走的?江仁祈吸了一口甜腻的奶茶,像一个一米八的傻子。

半小时后,我摸了摸圆润的肚子,拎起在超市买的零食就回家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还在回味着烤鸡翅的美味,可我不知道,身后一直有一个人如影随形地跟着我。

我现在的家也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临时居所,是小系统贴心地帮我找的,离学校很近,在一个中档小区的4楼,一室一厅不到60平米的构造,很符合我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的气质。

回到家里,我慵懒地窝在沙发上,却想起了一个无比现实的问题。

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半个月过后,如果我选择再也不出现在江仁祁的生命里,那我又会回到哪里呢?

毕竟我已经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了,世界上会不会再也没有没有我了呢?

我一个人想了好久好久,越想越复杂,索性关了灯睡觉。这种问题,还是有机会问问系统吧。

夜幕下,江仁祈靠在小区的座椅上,盯着4楼那盏小小的橘色灯光,静静地坐了好久好久。直到那盏灯光彻底熄灭了,他才后知后觉地起身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要这么可笑地跟踪她,明明昨天还镇定地警告她不要再来招惹自己。那他今天这样又算什么呢?

他想了好久好久,终于想明白了。

从来都不是她在招惹他,恰恰相反,是他甘愿千疮百孔而又赴汤蹈火地靠近,只要能离她近一些,他死也甘之如饴。

江仁祈知道自己完蛋了,可是毫无办法.......

我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肥宅的快乐时光,转眼,周一了,江仁祈十八岁生日。

其实我这两天一直在纠结要不要送江仁祈一份礼物,可是想起那天他冷漠地说「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的景象还是无比清晰。

还是算了吧,我叹了一口气。不能留下的人,还是不要再给他留下任何不好的回忆了。

下午,班花赵颜颜趾高气昂地捏着一张烫金的邀请函,款款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颜颜,你手里拿的什么啊?」一群好奇的女生围了过来。

「没什么,江仁祈学长生日会的邀请函而已。」赵颜颜压住自己惊喜的情绪,故作镇定地说。

「哇,你好厉害,你和江仁祈学长很熟是吗?是他邀请你去的吗?好羡慕!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说。

「当然,我和江仁祈学长可是青梅竹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的。」赵颜颜呻了一口水,慢条斯理地说。

呵,青梅竹马?我气炸了,很好,江仁祈这个狗男人,前天还说什么你为什么要离开我这种酸话,原来是一个处处留情的渣男。

我呸,还邀请人家去你的破生日会,我一点也不稀罕!这辈子你就和赵颜颜长长久久吧,可千万别再来祸害我!

其实,赵颜颜能去生日宴,只是因为自己是赵氏集团的独生女而已。她和江仁祈见过的寥寥可数几面,也都是在大人们的商业聚会上。

只是,这些事情,打死她也不会说的。

女孩子的虚荣心,是这个世界最奇妙的东西。

一下午的课都没听进去,本来我想好好把握重新回到高中时代的机会,在这半个月做一个拼搏上进的好少年的。这可好了,邀请函事件彻底影响了我的心情。

走在回家的路上,郁郁寡欢的我不知不觉间走到了Puppet酒吧,江仁祈办生日宴的地方。真是晦气。

我转身想要回去,正好看到赵颜颜盛装华服地从车上下来。

她的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头发松松地绾在脑后,露出骄傲的脖颈,身着一条香槟色的晚礼裙,很衬她的身材。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宽大的校服,连忙躲到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这时,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到了巷子口,下来几个高大的男人。他们围在车旁和车里的人**祟祟地商量着什么,一个男的还把玩着一柄水果刀在空气中比划,十分可疑。

我屏住呼吸慢慢移到巷子的死角,这个角度可以完美的隐藏住我的身影。

然后,我听到了令人震惊的话。

「都记住江仁祈的长相了吧,生日会九点准时结束,九点半客人就应该走光了,然后,我会把他约到后门。之后,就看兄弟们的了。」

江言泽!他居然还是来了!

「刀子可不长眼,兄弟们明白我的意思,有什么事儿我替你们兜着。」

江言泽头上还裹着纱布,眼神却异常凶狠。

江仁祈,我倒要看看你如果变成了一个死人,还能怎么威胁我?

什么?难道他这次不仅要废江仁祈的两条腿,还想要他的命吗?

我的脑子轰隆一声巨响,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别慌,别慌苏广白,冷静点。你已经提醒江仁祈注意江言泽了,所以他肯定会有所防备,不会听江言泽的话出来的。

对,肯定是这样!

以防万一,还是去提醒他一下。我绕到小巷后面走了出去,然后径直跑向酒吧正门,却被保安拦住了。

「小姑娘,没有邀请函不得入内。」

Puppet酒吧,名为酒吧,实质上却是上流人群交际的专门场所。而江仁祈的生日会,也只不过是他父亲的一场商业联谊罢了。因此今天这里的顾客必须凭邀请函入内。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保安哥哥,那我不进去,您能帮我传个话吗?我叫苏广白,是江仁祈的同学,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说,您能不能把他叫出来?」

看我一脸焦急的样子,保安大哥迟疑了一下,还是帮我进去传话了。

「请问你知道江少爷在哪吗?外面有一个女生找他。」

他拉住了一个服务生问着,却引来了在旁边端着高脚杯故作优雅的赵颜颜的注意。

「你说外面谁在找他?」赵颜颜问。

「她叫苏广白,说是江少爷的同学。」

苏广白?我们班的那个转学生,她什么时候认识的江仁祈?怕不是嫉妒我接到了邀请函,特意赶到这里和江仁祈献殷勤的吧……

从小到大,她见过向江仁祈献殷勤的女生不计其数,而她也是其中之一。而江仁祈就像一座冰山一样,从不让任何人靠近。

想到这里,她鄙夷地轻哧了一声,说道:「告诉她,江少爷说不认识她,让她赶紧离开!」

她自欺欺人的欺骗自己,我可是江仁祈的青梅竹马,帮他挡桃花,不是应该的吗?

第十二章我只想护他周全

「等等,」

赵颜颜心生一计,叫住了还没走远的保安。

「瞧我这忘性大得,我想起来了,我跟江少爷的确认识一个叫苏广白的同学,只是,江少爷现在正忙着,这样吧,你让她在外边等一会儿吧!」

赵颜颜望着外面阴沉沉的天,轻笑道,看你能在外边等多久。

随便献殷勤的人,都是要吃点苦头的。

我在酒吧外面站了好久好久,却一直没有等来江仁祈的身影。眼看着都快八点半了,又突然下起了雷阵雨,我只好跑到对面便利店的屋檐下躲雨。

我一个人蹲坐在台阶上,盯着自己被雨水浸湿的鞋子,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我知道,江仁祈不会来了,他亲口对我说了以后不要再来招惹他,他肯定永远都不想见到我了吧。

可是,我别无办法,我只想护他周全。

所以,真是对不起,我又来招惹你了,江仁祈。

这时,那辆可疑的黑色面包车缓缓地驶了过来,我连忙悄悄地跟了过去。它绕着酒店蛇行了一圈,最后悄无声息地停到了后门。

看来,他们是想在后门下手。

我躲到了黑黑的巷子里,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实在不行,要是江仁祈真的出来了,我就直接报警!我心里暗暗地想着。

九点,生日会结束。客人们鱼贯而出,很快,Puppet酒吧就恢复了一片寂静。

喝得醉醺醺的江城送别了最后一个客人,就被张佩搀扶着回家了。江仁祈还要在这里处理一些善后工作。

离开时,张佩若有所思地撇了一眼江仁祈,暗想,看这个小兔崽子还能蹦跶过今夜吗,早就该要他的命了。

她之所以这样肆无忌惮,是知道江城对这个长子十分不亲近,就算最后查到江言泽的头上,只要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江城最后还是会帮他们把这件事压下去。

毕竟,江仁祈一完蛋,江言泽就是公司唯一的继承人。

除了几个侍者,其他人都走光了,江仁祈独自坐在酒吧的高脚凳上,点了一杯EighthPawnshop,若有所思地喝着。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在大理石桌面上,一下,一下,一下。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喂?江仁祈,你的好弟弟我来给你送礼物了,是个男人你就给我出来,我在酒吧后门给你。」

江言泽说完,电话那旁却一片寂静,在他正想着是不是要直接冲到里面把人带出来时,耳边传来江仁祈低沉的嗓音。

「好的」

他低低地吐出这两个字,声音轻飘飘地,带了一丝醉意。

江言泽得意忘形地笑了,看来江仁祈也免不了俗,稍微激将一下就失去理智了。

兄弟们,他转头望向身后十几个高大威猛的打手,笑道:「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躲在巷子里的我焦急地要死,一心祈祷着江仁祈可以听我的话千万不要出来。

可是,我错了。

吱呀一声门响,后门开了,一个高大而又瘦削的身影走了出来。

江仁祈!只有他一个人!

我顿时慌了,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喂,警察局吗?这里是……是Puppet酒吧,有十几个人,他们,他们想杀人,求求你救救他.....

只是,恐怕太晚了,来不及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群人将江仁祈打倒在地,他们围在一起,狠踹着江仁祁的后背和腹部,他的脸痛苦地扭曲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看着狼狈不堪的江仁祈,江言泽像一个滑稽的小丑一样哈哈大笑。

「江仁祈,你也有今天,这样吧,给小爷我磕十个头,我可以考虑饶你一条狗命。」

江仁祈抿去嘴角的血,淡淡地说:「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兄弟,你这样,爸他会难过的。」

「哈哈哈,兄弟?江仁祈,你怕不是被打傻了吧。你现在还在考虑爸爸吗?告诉你,只要你完蛋了,整个江淮集团就会是我的了,爸爸?以后他也只能把继承权乖乖交在我手里。」江言泽猖狂地笑着,仿佛雨夜里的*魅。

「看来,还是不能留你一条狗命了,放心,以后逢年过节,我会时常去问候你的。」

江言泽脸色一变,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江仁祈刺去。

不!!!

我尖叫着冲了出去,挡到了江仁祈身前。

江言泽一惊,却也来不及反应,顺着惯性把刀刺到了我的胸前。

这时,顿时警笛声大作,警察局的人堪堪赶来,将江言泽一伙人一网打尽。不知从哪来了一波记者,如闻到血腥味的恶狼一样,纷纷把镜头对准了江言泽。

警笛声,拍照声,咒骂声,包围了整个小巷。

江仁祈却丧失了所有感官,只死死地盯着倒在他身上的女孩。

她的头发湿透了,软绵绵地贴在两边,胸前还插着一柄匕首,双手却无力地垂下。

不会的,这不是真的,这又是一场噩梦吧,江仁祈吐出一口鲜血。

小白,我带你去看医生,你不是一周以后还要离开吗,我送你,你去哪都可以,真的,走,医院......

他踉跄着起身,想把我打横抱起,却又无力地摔了下去。

然后,他惊讶地发现,胸前还插着匕首的小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好痛,谁把我摔下来了?」

我揉了揉摔疼的脑袋,第一眼就看到了一脸惊愕的江仁祈,以及周围的警车和骚乱的人群,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幸亏赶上了。

只是,这警察为啥来了两波?

容不得我思索太多,赶到的医护人员已经将我和江仁祈抬上了救护车。

「我不用抬,我自己能走!」

于是,在众人的惊愕之下,我一下子拔出了胸前的匕首,和江仁祈一起上了救护车。

「小白,你的伤......」

江仁祈还是没有从超自然的震惊中摆脱出来,话都说不利索了。

「啊,你说这个啊,嘿嘿嘿......」

我笑着,解开了身上的校服外套,江仁祈还来不及脸红,就又一次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小白的身上,紧紧地用跳皮筋包裹了一圈用练习题做成的「铠甲」,胸前的那本是最厚的王后雄,被刀子刺穿了大半。

「还好我等你的时候闲得无聊,又怕江言泽他们真对你用刀子,才出此下策。」

我呵呵一笑,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江仁祈的眉头舒展开来,望着眼前让他哭笑不得的小白,笑道,

「我有的时候真的想敲开你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你敢!!!」

我连忙护住自己的脑袋,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能恩将仇报!」

「那把我的命给你好不好,」他温柔地笑了,让我不禁老脸一红。

狗男人,笑起来居然该死的甜美!

「可惜了我的王后雄,被江言泽那个狗东西弄烂了。」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心想,哈哈哈哈哈,明天可以正大光明的不交作业了!

「没关系,小白你要是想要,我明天给你买限量版的!

「王后雄也有限量版的?」

「有,你要是喜欢,我让他亲笔给你签名,送你语数外理化生一整套。」

.............

空气中一片安静。

我看着江仁祈那一副真的很认真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说:「江仁祈,我更想敲开你的脑壳,看看里面除了直男还装了什么。」

医院,医生给我们做了全面检查。我当然肯定是什么也没伤到。刚才晕过去只是因为,应激性昏厥,简而言之,吓晕了......

啊啊啊我为什么每天都在丢人?

万幸,江仁祈也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伤筋动骨,处理包扎后就执意出院了。

「那咱们明天见!我回家了。」

我朝江仁祈摆了摆手,准备开溜,却被他攥住了手腕。

「我饿了,小白,陪我吃点东西吧!」他可怜兮兮地说。

「呵,刚才你和赵颜颜没有吃饱吗?我在外边叫你你也不出来。」我突然想起了这一茬,顿时涌起怒火。

「我不知道你在外边等我,真的。」江仁祈认真地说。

他只是放学以后看了一眼小白的位置,那个时候她还在教室,他就没太注意,后来一直忙于应酬,根本不知道小白就在外边。

要是知道,他绝对会让她离自己远远的。

是的,他没有把小白的话当耳旁风。

那天以后,他就派人监视着江言泽的一举一动,顺理成章地知道了他那莽撞的计划。

那个张佩也是个没有脑子的,只会对儿子言听计从。

所以,他只好配合他将这个计划进行下去。

他特意安排了记者躲在暗处守着,将江言泽对自己施暴的行为一一记录下来。不出意外的话,这些视频明天就会出现在新闻的头版头条。在出酒吧之前,他就报了警。所以他故意刺激江言泽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而这对他来说也是一步险棋,如果今天没有小白的话,他可能真的性命堪忧。

可是,他也深知,欲想拉敌人入地狱,自己也就必然要先下地狱,

所以,也值得。

只是,中间杀出的小白成了他完美计划的最大变数。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劫后余生,如果小白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一生都会不得安宁。

只是,当看到小白义无反顾地挡在他面前时,他终于明白,自己这么多年的等待是多么有意义。

她让他也看看她的心,他今天终于看到了。

她的心里,也有他,满满的都是他。

这是江仁祈记事以来,最好的生日礼物。

至于赵颜颜,他绞尽脑汁地思考,赵颜颜,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哪儿来着???

看他一副不像是在说假话的样子。我暂且放了他一马,正好我肚子饿得很,一晚上光守着了,什么也没吃,作为救命恩人,我这次一定要宰江仁祈一个狠的!

于是,抱着坑冤大头的心理,我一口气点了一百多串烤串,大口大口地吃着。

「哇,活过来了活过来了!咱们要不要再点一瓶酒?我今天淋了雨正好驱驱寒。」我下意识地问江仁祈。

「苏广白!你说什么胡话!你才十五岁!你喝一口试试!!!」

江仁祈暴怒,像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

「不要就不要吗,这么凶干啥。」

呜呜呜,我忘了,我才十五岁,我还一直以为自己二十六。

不过江仁祈这个人可真讨厌,之前结婚以后也是一滴酒也不让沾,真不讲理!

想到这里,我报复性地踹了他一脚,他却转身就走。

啊?这么容易就生气了?

在我纠结要不要出去找他时,他却回来了,拎着一个白色的袋子,还夹杂了下过雨之后的青草味。

打开袋子,是一杯热乎乎的奶茶,超大杯的,还加了各种料。

嗯?怎么和我上周点的一样?

我疑惑地望着他,江仁祈咳嗽了一声,故作镇定:「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每样都加了一点。」

好吧,是我想多了。

我对他报以感激的一笑,开始消灭我的肥宅快乐奶。酒足饭饱之后,我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打算再次和他告别,却看到他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暗搓搓地说:

「那个,小白,我今天可以住你家吗?」

注释:江仁祈点的酒:EighthPawnshop(第八号当铺)

相传只要找到第8号当铺,无论任何需求,都能够如愿以偿,但必须付出等值的代价。神没有听见你的愿望吗?你还想要什么?为了满足欲望,你准备付出多少代价?第8号当铺接受任何物品的典当,包括你的灵*……(来源于互联网)

第十三章嘤嘤怪

「你说什么?住我家?」我以一副见了*似的表情看着他。

「因为,我今天和我爸在生日会上大吵了一架,我们决裂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放话说以后没我这个儿子了,而且卡也都给我停了。」江仁祈委屈巴巴地说。

现在还醉的不省人事的江城在睡梦里打了个喷嚏。

「不可能吧,他可是你亲爹,而且现在江言泽闹出这么大的事,以后你爸就指着你了,你回去给他服个软,他就原谅你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吸了吸鼻子说,就算现在勉强可以回家,可家里还有我继母,她肯定认为是我害得江言泽坐牢,说不定晚上趁我睡着就和我同归于尽了。」

「什么?同归于尽,有这么严重吗?」我被吓到了。

「嗯,」

他点了点头,「自从她嫁过来后就一直想害我,还往我碗里下过药,我好几次被*死……」

现在还在警察局哭天抢地的张佩也打了个喷嚏……

「什么?她怎么这么过分?你爸不知道吗?」

一股怒气涌上我的脑门,我好不容易保护的崽崽,居然让人这么欺负!

「你也知道的,我爸很少回来,就算回来也是醉醺醺的,我躲他还来不及呢。」江仁祈的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毛绒绒。

「没事的,小白,我已经够麻烦你了,我还是回家吧,我今天晚上不睡觉就是了,绝不给继母害我的机会。」他说着,还打了个哈欠,一边向我摆了摆手慢吞吞地离开了。

他手上还裹着纱布,腿也受伤了,一瘸一拐地龟速前进。

啊啊啊啊啊,我不行了,我受不了了,可怜的崽崽!

「等等!」我叫住了他。

江仁祈故作疑惑地回头看我,「小白赶紧回家吧,不早了,我腿不方便就不送你了。」

「再不过来我反悔了!」我恶狠狠地说。

他的眼睛一亮,一瘸一拐地朝我奔来,腿速貌似快了很多。

看我疑惑地看着他的腿,他瞬间挽住了我的胳膊,

「刚才太高兴,走太快了,现在腿好疼啊,小白搀着我走吧,」他说着,把半边力量压到我的身上。

「你太重了。」我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重吗?我一米八,才到斤。可能比以前胖吧,毕竟之前我继母一直都不给我肉吃,我小的时候都是偷偷吃江言泽的剩饭。」

江·灰姑娘·仁祈可怜巴巴地诉说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其实,江仁祈的奶奶早就知道他爹是个不靠谱的,从小就给了江仁祈单独的股份,他就算每天混吃混喝也花不完。江仁祈的继母张佩还曾经让江言泽找江仁祈要零花钱......

啊啊啊啊,我可怜的崽崽,我听得都快哭出来了,你怎么这么惨........

「等等。」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不是卡被停了吗?医院还有在烧烤店好像都是你付的钱吧。」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疑惑地问。

「唉,」

江仁祈叹了口气,

「刚才我用的都是之前攒的现金,最后剩了50多也都给你买奶茶了,现在还剩2块。」

他掏出自己的皮夹,里面果真只孤零零地躺了两个钢镚。

我顿时后悔了,心里升起一分莫名的愧疚,早知道刚才少点几串烧烤了,还没吃完,真浪费。

「没关系,这段时间我罩着你,系统,哦不是,我亲戚给我留了不少钱,够咱们这段时间花了。」我郑重地给他宽心。

看我捶胸顿足的样子,江仁祈的嘴角暗戳戳地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随手将他的宝格丽钱包揣进了口袋。

聊着聊着,我们就到家了。我盯着仅有的一张床,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然后看变态似地盯着他。

「我睡沙发就行。」他十分乖巧地坐在沙发上,搂着我的小猪抱枕。

狗男人还算自觉。

「那个,小白,你能给我做一碗长寿面吗?我肚子还是好饿......」

「你刚才不是才陪我吃的烧烤吗?」我疑惑地问。

「我受伤了,不能吃发物,刚才就吃了一个馒头片。」他有气无力地靠在沙发上。

嗯?好像真的是这样,刚才他一直看着我吃了,自己的确没吃啥东西。

熟悉的愧疚感又包围了我,啊啊啊,苏广白,你真自私,人家都受伤了还饿着肚子,你还拉着人家吃烧烤,真不是东西!

其实,江仁祈自从上了初中晚上就很少吃东西了,只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说的。

看看表,十一点二十,还有四十分钟江仁祈的生日就过去了,想着,我赶紧系上围裙,准备做长寿面。

面条来不及擀了,不过还好上次去超市买了挂面。我把面下到锅里,再卧了一个荷包蛋,用生抽香油醋和芝麻调了个酱汁,再把面汤往上面一浇,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就做好了。

江仁祈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忙碌的身影,有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美好的让他害怕,仿佛这一切下一秒就会消失,只留他一个人重回黑暗。

很快,面就端到了他的跟前。

「尝尝味道如何。」

我得意地一笑。我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自信的,当时和江仁祈结婚后这厮一直缠着我让我给他做饭,硬生生地把我的厨艺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然后呼噜噜地把面吃光了,汤都没有剩,我瞬间觉得成就感爆棚。

「太好吃了,我不知道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了!」灰姑娘江又成功地骗取了我的同情心。

正当我起身准备收拾碗筷时,他拦住了我。这么晚了,小白快去休息吧,我来刷碗。

好吧,我乐得清闲,于是到浴室洗漱去了。

江仁祈把碗筷都搁到池子里,却怎么也找不到洗碗布,又不好意思麻烦我,于是自作主张开始翻箱倒柜。

在哪呢,在哪呢。他拉开了上面的壁橱,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好几瓶酒整齐地摆在柜子里,啤的红的应有尽有,居然还有几瓶二锅头!

苏!广!白!江仁祈气炸了的声音让我一个机灵。

怎么了怎么了,我赶紧跑了过来,嘴上还有牙膏的泡泡。

「你看看这是什么!!!」

我定睛一看,我珍藏的小宝贝们都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瑟瑟发抖……

「不不不,你听我解释,我这是做饭,做饭用的......」

江仁祈更怒了,拿起一瓶只剩一半的红星二锅头吼道:「你才来了几天,做了什么好菜用了一多半?!」

「啤酒鸭!!!」我还在做最后抵抗。

「你编瞎话认真一点,我tm拿的是白酒!」

完了完了,把孩子气得脏话都出来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我向你保证,明天就把它们处理掉,我再也不碰了!」我信誓旦旦地竖起手指。

江仁祈强忍住怒气,低头刷碗去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小白为啥会这么执着于红星二锅头。于是,刷完碗,他把那瓶只剩了一半的酒拿了出来,给自己倒了半杯。

江仁祈之前喝过啤酒和鸡尾酒,酒量挺好的,所以他觉得二锅头肯定也不在他的话下。

但是,他错了……

半小时后,我洗漱完出来了,却听到客厅传来低低地抽泣声,灯也全关了,气氛十分诡异。

闹*了?不怕不怕,还有江仁祈在呢,我装着胆子打开灯,却一眼看见那「*」趴在桌子上正在,嘤嘤嘤?!

灯一亮,江仁祈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是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小白啊,我想死你了,我每天每天都在想你啊……」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为什么走啊,为什么要离开我啊……」他像个傻子一样得摇着我的胳膊,差点把我摇晕了。

他的脸红得和猴屁股似的,身上滚烫的要死。

我一眼看到了桌子上的二锅头,好家伙,65度......

你怎么不直接喝75度酒精呢?正好消消你脑子里的*......我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个一米八的大傻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挣脱他的束缚,起身给他找药去了。

「你别嚎了,我看看有没有醒酒药。」

「药,怎么办,我生病了小白,治不好的那种,呜呜呜我完了!」他又开始嘤嘤嘤起来。

借我一百个脑子我也想不到喝了白酒的江仁祈会变成嘤嘤怪......

「你生什么病了?病娇吗?」我像哄傻子一样哄他。

他突然抬起头,朝我嘿嘿一笑,

「病名为你!」

啊啊啊啊啊饶了我吧,我中二病犯了,我打死也不让江仁祈喝酒了!

当我终于找到醒酒药,打算粗暴得塞到江仁祈嘴里时,他又嘤嘤嘤地哭起来,拿起我那只可怜的小猪抱枕开始擦眼泪……

「别嘤了!烦死了!」我吼道。

江仁祈愣住了,然后突然又开始嚎起来,「呜呜呜,小白嫌弃我了,又要不要我了吗……

我的老天爷啊,为啥要怎么对我?!

我强忍着笑意,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抚着,「没有没有,你这么好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那你为啥不叫我小江江了,你之前不都是这么叫的吗?」

「我叫我叫还不行吗,小江江小江江......」我服了这个祖宗了。

「嘤嘤嘤,小白你都一米七二了,我也才一米八,你以后不会嫌弃我矮吧……」江仁祈抽泣着。

「大哥,你相信我,你以后会长到一米八七的,而我的身高永远停留在一米七二......」我苦口婆心地安慰他,心里却暗暗吐槽,这江仁祈看着挺聪明,脑子里净想些什么东西。

终于,狗男人哭累了,我也终于把醒酒药给他灌了进去,又使出全身力气把他拖到沙发上盖好被子。

他又像个老妈子一样拉着我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半小时后,这厮终于睡着了……

我的世界终于回归一片寂静……

早上七点,江仁祈被闹钟吵醒了。

他的头昏昏沉沉的,完全想不起来昨天洗完碗后发生了什么,呆呆地看着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怨念的我。

「是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温柔地问,声音还有一丝嘶哑。

他点了点头,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我打开电视,江仁祈放大的脸就一下子出现在了屏幕上,然后,他惊讶地看着自己开始嘤嘤嘤起来,一边哭一边吼着:「小白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江仁祈的脸一下子红了,起身躲到了卫生间里。

看来,酒真是万恶之源……

第十四章我的青梅

嘤嘤怪生气了,一个早上都没给我说话,却把我给他做的早餐都吃完了。

「你还有脸生气,往我身上装定位器的事儿还没跟你算账呢!」我气呼呼地说。

江仁祈愣了一下,刚想要开口否认,就被我无情镇压了

「别装了,你昨天晚上喝醉了什么都招了,死到临头还不承认!」我朝他吼道。

江仁祈突然脑子一痛,昨天晚上的记忆一股脑地浮现在眼前。

六小时前,他迷迷糊糊地喝了醒酒药,然后又开始胡言乱语。

「小白啊,你不要老是吃烧烤啊,很容易致癌的,你这个星期都吃了两次了。」江仁祈像一个老母亲一样苦口婆心地拉着我絮叨。

「你怎么知道我吃了两次烧烤?」

他嘿嘿嘿一笑,「因为我给你装了定位器,每天都跟踪你啊……」

我TM,我忘了,这个狗男人是个病娇。

他说着,拿起他的手机,「你看在这个软件上我就能时刻看到你的位置,现在咱们离得好近哦嘿嘿嘿……」

「嘿你个大头鱼啊嘿,」我踹了他一脚。

他又点开相册,我震惊了,这尼玛是变态啊,里面好几百张我的照片。回家的、在超市的、买奶茶的、吃烧烤的。当我看到自己翘着二郎腿坐在地摊上撸串的照片,我彻底不淡定了

「啊啊啊江仁祈你这个狗男人真是死性不改,从小就这么变态!」说着,我又踹了他好几脚。

「嘤嘤嘤,你过几天就走了,拍你几张照片还不行吗?那我以后还怎么活,一天看一张都看不了一年......」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行吧行吧,你拍吧,别哭了别哭了……」

我怕了这祖宗了,算了算了,不与病娇论是非。

「那我们现在就拍!」说着江仁祈硬是拉着我又拍了好几十张自拍。

看他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我就知道他都想起来了。

江仁祈连忙抄起手机,那几十张他面目狰狞而小白生无可恋的自拍果真还静悄悄地躺在相册里,证实着他刚才回忆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那个,小白,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你听我......」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你听......」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江仁祈一脸黑线......

「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了。」我向他拜拜手。

没办法,我知道他的病娇属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程度的变态也已经习以为常,毕竟结婚以后的江仁祈比现在那真是过犹不及。

所以这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了。

江仁祈马上换了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

「等等,死罪难免,活罪难逃,以后家里的家务除了做饭都归你了,还有把我的小猪抱枕洗了,昨天被你擦了一身鼻涕,脏死了,」我嫌弃地说

嗯嗯嗯,他如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

「好了好了,收拾一下,咱们还得去警察局做笔录呢。」

由于今天一大早就有媒体在网上公布了记录江言泽作案全过程的高清视频,所以我们做笔录也很顺利,没有用多长时间。

从警察局出来,我知道,江言泽彻底完了。

他捅刀子前挑衅的话语有力地证明了自己的杀人故意,而且刀子也直冲心脏,是完完全全的杀人行为。

如果这件事没有被媒体爆料的话,以江城的手腕或许还可以保江言泽出来。可视频一经公布,顿时激起了民愤。

在网友的爆料下,张佩小三上位的黑历史也被扒了出来。江淮集团小三继母联合私生子谋杀嫡长子的新闻一直高踞于热搜第一,撤也撤不掉。

事情一出,江淮集团的股价也一路下跌,爱财如命的江城立即大义灭亲地发了一个假惺惺的声明,承诺一定全力配合警方办案,接受公众监督,并宣布与江言泽断绝父子关系。

刑法第16条规定,已满十六周岁的人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江言祈慢悠悠地说,而两个月前,江言泽刚刚过了十六岁生日。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我应该谢谢他,这么蠢。」

「呦呦呦,小江江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懂法律的病娇。」我打趣地说。

「我还知道,故意杀人罪的追诉时效是二十年,还有11年,」他的眸子一暗。

是啊,杀死他母亲的真凶,他的父亲,江城,还逍遥法外。

「江江,你要相信,你以后会变得很厉害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不久的将来,他会掌控一切,亲手还母亲一个公道。

我对他的称呼,不知不觉间已经从江仁祈变成了江江,而我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可能是因为昨天他终于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了吧。总是向别人竖起利刺的小刺猬,在昨天晚上,向我暴露了自己柔软的肚皮,告诉我无所不能的他原来也很害怕,很脆弱,需要拥抱和安慰。

「欸,不是还有十来天就高考了吗?你为什么还这么自由自在。」我不解地问他。

「其实,我半个月前就已经被R大法律系提前录取了,可以不用去学校了。」他小小声地说。

哇,学霸啊,我自愧不如,同时心里也涌现了大大的成就感。

看来我的到来确实改变了他的生活轨迹。他没有被作为弃子苟延残喘地被扔到美国,反而被保送到了R大,还读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法律专业。

等等,懂法律的病娇,会不会更恐怖?

「那为啥我转学到这儿还能每天在学校看见你?」我不解地问。

「因为我也想每天看到你。」他小小声地说。

「什么叫也想?我没有,我不想。」我撇了撇嘴,傲娇地说。

「不,你想,他狡黠地笑了,否则你不会给我挡刀。」

好吧,我说不过他。

「那接下来,咱们都不上学了好不好?我们放松几天。」我问他。

他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瞬间明白了,

「下周二,你就要走了吧,」

「嗯。」

我点了点头

「能不能不走?」他音色沙哑。

我没有说话。

「对不起,我不应该问的。」

他讨厌自己这病态的占有欲,一味地想要把人困在身边,却永远学不会体面的放手与尊重。

「可是,你不上学没有关系吗,不会耽误你学业吗……」良久,他问。

「不会的不会的,哈哈哈哈可能你看不出来,我学习很好的,老师讲的我都掌握了已经.....」

我无法告诉你,上学只是我在这个世界的保护色,我唯一的目的,就是保护你。

「那我们下午一起去学校,正好我也要拿东西。」江仁祈调整好了心情。

是啊,这短暂的几天,已经美好得像是偷来的,他怎能奢求更多呢?

「好的。」我点了点头。

「江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我拽住他的衣袖。

「你问......」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江言泽要害你,所以将计就计。」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问。

「我其实一开始就知道了,警察来了两波,一波是我叫的。而且当时没有其他人看见,所以只能是你。还有那些记者,太巧了......」

「那你会讨厌我吗?」江仁祈脸色一暗,看着我拽着他的那截手臂。

「当然不会。他们那么对你,这是他们自作自受,罪有应得!」我气呼呼地说。

「而且,你这么可爱,还是个嘤嘤怪,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我笑着,恶作剧似地踮起脚尖,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的耳朵又红了,害羞的样子更可爱了。

只是,以后不要干让自己处于危险的事了,为这些人,真的不值得。

下午,我顺利地在老师办公室完成了退学手续。班主任也无心询问为何我刚转来几天就又要退学,因为她也正在处理江言泽留下了的烂摊子。

江言泽杀人事件,使他之前校园暴力等诸多罪行一并被扒了出来,学校也因包庇和不作为而受到了波及。

所有恶臭的东西,全都赤裸裸地暴露在了日光下。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和杨鑫鑫告了别。虽然只认识了几天,但她真的是一个值得交的好朋友。

一抬头,江仁祈魔术般地出现在教室的门口。我飞快地朝他跑去,一个趔趄差点摔到了他身上。

赵颜颜刚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由暗暗地骂了一句:「小白莲,又来烦江学长,看我不教训你!」

于是,她气势汹汹地朝我们走来。还没走近,就听到了下面的对话。

「你怎么回事儿,走路都走不稳……」江仁祈的声音里带有一丝宠溺和关心。

什么?高冷的江学长竟然会用这种语气说话?!赵颜颜震惊了。

「还不是怪你昨天一直烦我,我凌晨两点多才睡,现在困得很。」说着,我打了一个哈欠,声音有些嘶哑。

喵的,昨天陪江仁祈说话说太多了,嗓子都快哑了……

「没事儿,回家你可以睡个够。」他说着,揉了揉我的头发,把我的书包接过。

走路走不稳,烦我,凌晨两点,嗓子哑了,睡个够!!!赵颜颜三观炸裂了,呆呆地立在原地。

江仁祈转头看见了她,疑惑地问:「同学,请问你是?」

「你们!不知廉耻!下作!!!」

赵颜颜彻底疯了,转身跑了出去。

赵颜颜的初恋结束了,江仁祈的初恋才刚开始。

「她说她是你的青梅竹马。」我在他身边幽幽地说。

「老子都没见过她!」江仁祈无语地说。

「还有,」

他笑了,像个小狐狸。

「我的青梅,只有你一个。」

「呵。」我瞥了他一眼,我可不是那种一听到这种话就很高兴的肤浅的女人。

其实,我还是很高兴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到家里,江仁祈又开始作妖。

「小白,这沙发好窄啊,睡觉不舒服,我能不能......」

「不,你不能,想得美!」我瞪了他一眼。

「马路牙子宽敞,你还能打好几个滚,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冷笑。

「当我没说过。」江仁祈咬着牙说。

吃饱喝足后,江仁祈懒洋洋地躺在他的沙发床上,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坐了起来。

「小白,明天我们去约会吧!」他眼睛亮晶晶的。

「好啊,咱们去哪?」我喝了一口茶,问到。

「去海洋馆,我们之前去过的,海洋馆。」

第十五章吻

周三,多云,气温18度到26度,是个约会的好天气。

江仁祈激动地一夜没睡好,还连夜让司机给他送来了衣服和日常用品。

三个大行李箱整齐地摆在客厅,一下子占据了大半的空间。

我幽幽地看了一眼正在苦恼约会穿什么的江仁祈,说道:「看着你的生活也没有这么惨啊,这堆衣服看起来都很贵的亚子。」

他转头小小声地说:「这都是我在地摊上买的一百块钱三件的衣服,都是冒牌的。」

我去你鸭的一百块钱三件,这狗男人太会演了,都可以原地出道了。

折腾了半天,还是我给他选了一件雾霾蓝的衬衣和一条烟灰色的西裤。

「你以后日常穿衬衣的时候可以像这样挽着袖子穿,这可是未来的流行趋势。」

说着,我把他的袖子一层一层地挽到手肘处,又踮起脚尖给他整理了一下领子。

我们的距离一下子离得很近,我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那股好闻得皂角香气,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少年感?

我抬头看着他,然后江仁祈的耳朵又变红了。

哈哈哈哈,还挺好撩的吗。

为了和他的穿搭呼应,我也特意穿了一件方领的蓝色连衣裙,露出好看的锁骨。

「小白,这个裙子太短了,而且领子也太大了,你还是去换一条吧。」江仁祈看到我要穿这个出门,顿时脸黑了,不情不愿地开始吐槽。

我在镜子面前照了照,短吗?都到膝盖以下了。而且领子也很正常啊。

看着沙发上一脸担忧的某人,我瞬间明白了,这狗男人的病娇属性又犯了。

于是,在江仁祈的强烈抗议下,我还是穿着这个小裙子出门了。

病娇也是病,有病就得治。

海洋馆比9年前扩建了不少,还增加了许多游乐设施,唯一不变的,是那走进去仿若置身大海的海底隧道,还是那么美。

因为是工作日的缘故,游客不是很多。

「你还记得吗?上次咱们就是在这个地方,让一个阿姨给咱们照了合照。」

「当然记得,照片我们还一人一张呢,可惜我那张最后也没带走。」我低下了头。

穿越时空无法带走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这也算我的一个小小的遗憾。

「没关系,我替你保管着呢。」

他说着,打开自己的钱夹,我这才发现,钱包夹层里安放着两张泛*的照片,一看就是被主人细心地保存着。

照片上的小男孩还是个胖嘟嘟的包子脸,和旁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的小女孩一起,笑得一脸灿烂。

「我们再照一张好不好?这次我们用手机照。」

他说着,举起装着手机的自拍杆。

「你一个男生居然还准备着自拍杆......」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狗男人,骚里骚气的。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我在百度上查现在女生都喜欢用这个拍照,要不我怎么会用这种东西......」被误会的江仁祈连忙解释。

「好啦好啦,我知道的,你是直男。我笑道,来来来,我们快照。」

3、2、1......

闪光灯亮起的一刹那,江仁祈的嘴唇飞快地靠近我的脸颊,轻轻地落下一吻。

这次,是我的脸红了。

「这......这也是你在百度上查的?」

「嗯,网上说女孩子都喜欢这样。」他一本正经地说。

你编,你继续编。

「不,女孩子不喜欢这样,她们喜欢这样......」

说着,我踮起脚尖,双手搭在他的肩膀,柔软的嘴唇贴在他的唇上,然后是温柔而又绵长的一吻。

我们离得很近很近,近到可以清晰地听清楚彼此的心跳,成群的热带鱼贴着透明的天花板游过头顶,美得像画一样。

良久,

江仁祈脸黑了,凶巴巴地问:「这都是谁教你的?是哪个野男人?!!!」

额额额,不好,刚才吻技太好了,露馅了。

「我百度的!」

「你编,」江仁祈毫不买账。

「不是,是你刚才那个吻激发了我无限的灵感,我无师自通!」

「你继续编。」江仁祈的脸更黑了。

「那个,如果我说这是你教的,你信吗......」我低着头小声地说。

「你居然为了那个野男人对我说慌!!!」

江仁祈彻底炸了。

(可……的确是你教的啊,不过,是六年以后的你。)

接下来的整整一天,江仁祈都在为那个「野男人」生闷气。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我吃我自己的醋,还吃得很香?!

在我再三发*誓表示除了他没有别的野男人并承诺今天晚上给他做一顿大餐以后,这个「野男人」终于放过了我。

下午,我拉着他一起去了菜市场,挑一些新鲜的水果和蔬菜。

江仁祈从来没有去过诸如菜市场这种充斥着满满烟火气的地方,而且,他也十分讨厌这种地方。

他讨厌看到这里的人们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明媚的笑容,也讨厌看到一个又一个小家庭精打细算而又努力生活的样子。

这些,都离他的世界太遥远……

他人的热闹和喧嚣,会残忍地将他的生活映衬得更加荒凉无光。

而这一次,好像有些不一样。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

他喜欢看我仔细挑拣蔬菜的样子,

他喜欢看我一边和小贩讨价还价一边转头问他晚上还想吃什么的样子,

他喜欢和我一人拎一个满载食物的塑料袋,嘴里还被塞进一块刚出炉的菠萝面包,然后一边咀嚼一边微笑的样子……

「这面包啊,还是菜市场的最好吃,对吧?」我抬起头问他。

嗯,他点了点头,很好吃。

晚上,吃饱喝足,江仁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睡觉的姿势很固定,喜欢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

这,也是缺乏安全感的体现。

我替他掖了掖被子,然后也回到房间休息了。

而沙发上的江仁祈,却陷入了悠长的梦境。

梦里,他在二十四岁的时候才第一次遇见小白。

梦里的他,没有就读法律专业,反而继承了父亲的公司。

他梦见自己在小白的毕业典礼上单膝下跪,向她求婚,而他心心念念的女孩也喜极而涕。

他们婚后,过得很幸福很幸福,甚至计划着要生小孩。

江仁祈在梦里笑了,他好想在这个梦里一直不醒来……

然而,故事还有后来。

后来的他和小白每天都在争吵,怀疑和相互伤害。

后来,他不再让小白去上班,甚至监视了小白的行踪。

后来,小白不顾一切地想要逃跑,可每一次都被他抓了回来。

后来,他亲手折断了她的翅膀和骄傲,一味地将她囚禁在自己身边。

后来,小白面如死灰地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机,像是,即将枯萎的花朵。

后来,他亲眼看见自己举起了枪,对准了自己最爱的姑娘。

然后,砰

............

满身是血的男人扔下枪,转过头看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第十六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江仁祈从梦中惊醒,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个梦,触目惊心,真实地让他害怕。

他*使神差地踮着脚推开了小白的房门,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女孩。

她睡相很安静,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像个乖巧的洋娃娃。

他静静地看了她好久好久,女孩均匀地呼吸声安抚了他不安的情绪。

那只是个梦,也只能是梦。

就算我们不得善终,我也一定会护你周全。

因为,你是我在这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

天光大亮,周四难得地下了一场淋漓尽致的雷阵雨,冲刷了夏日的炎热和沉闷。

在我的强烈安利下,江仁祈和我撑着伞去吃了火锅。

「下雨天和火锅最配了!是吧!」

酒足饭饱,雨也停了,我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子和江仁祈一起回家。

「嗯,」

他应着,眼里有我读不懂的情绪。

难道,阴雨天,狗男人在故作深沉?

「你昨晚没睡好吗?黑眼圈都出来了。」我的注意力终于从火锅转移到了他身上。

「嗯,做了一个噩梦。」他脸色恹恹。

「什么样的噩梦?」我好奇地问。

「没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

「梦都是反的,可能你最近有好事发生哦!」

我笑着,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顶。

「嗯,他清浅地一笑,露出狡黠的酒窝。

或许我睡到床上就不做噩梦了哈哈哈哈哈........」

「你想得美!!!」

我揍了他一拳。

他装作很痛的样子,脸上却笑成了花。

无所谓了,看到他心情终于好了一点,我也放了心,一溜烟地向前跑去。

江仁祈看着故意把他丢在后面的女孩,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

是啊,梦都是反的,我们的结局永远不会这样。

然而,这又不止是梦这么简单。

这时,前面的女孩惊呼一声,他连忙朝她奔去。

狭窄的巷子口,他看到一只满身泥泞的小狗咬住了女孩的裤脚,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他正想一脚把它踹开,却看到女孩小心翼翼地把它抱起。

她转过头,露出一双清澈的双眼。

「我们,可不可以收养它?」

我试探着问他。

江仁祈天性凉薄,他一直对这种弱小又麻烦的毛绒绒没什么感情,即使它濒临死亡,也激不起他的一丝同情。

可是,他无法对眼前的女孩说不。

我把小狗带了回去,给它洗了一个暖呼呼的热水澡。

水流冲洗掉了小狗满身的脏污,露出它好看的皮毛。这是一只奶油色的京巴犬,小小的一只缩成一团,可爱而又可怜。

我把它用浴巾裹起来,丢给了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江仁祈。

「我也去洗个澡,你给它擦干净毛吧。」我居高临下地给他安排任务。

我过几天就要离开了,江仁祈,才可能是它真正的主人,要赶紧让它们亲近一点。我暗暗地想。

他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接过了被浴巾包裹的小东西。

在我转身回到浴室的一刹那,江仁祈立即嫌弃地把那一小只丢在了一边。

「我就知道会这样......」

我站在浴室门口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他。

「如果今天你不给它好好擦干净,那么,你的沙发就以后归它了。」我冷冷地一笑。

他立即站了起来,一把将毛绒绒搂在怀里,露出一个假笑。

这还差不多。我重新走进了浴室。

被江仁祈搂在怀里的小东西感受到了人类胸膛暖洋洋的热度,一个劲地往江仁祈怀里钻。

江仁祈忍着嫌弃提起小狗的后颈,胡乱地把它湿漉漉的毛发擦了个干净。

小东西被擦得舒服了,憨态可掬的小尾巴摇摆个不停,还嗷地叫了一声向江仁祈表达着感谢。

江仁祈却不为所动,提起小狗丢到一边。

哎,小东西,别来讨好我,既然你不能将姐姐留下来,你对我就没有任何意义。江仁祈拍着狗头说。

小狗却没有听懂江仁祈话的意思,嗷嗷嗷地叫得更欢了。

我洗完澡出来,看到这一副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美好画卷,甚是满意。

哎,你说咱们给小狗取个什么名字好?」我问他。

小*?江仁祈瞥了一眼它奶油色的毛发,说道。

小*,小白,听着像一对兄弟姐妹。这大哥起名真够随便。

我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说:「那它要是黑色的呢?」

「小黑」

「花的呢?」

「小花。」

「白的呢?」

「小,哦不,小白是你,只能你一个人叫。」他不怀好意地一笑。

算了算了,就小*吧,贱名好养活。

于是,小京巴终于获得了它的名字,虽然主人起的及其敷衍。

今夜,同样的噩梦卷土重来。

梦里的男人,笑得越来越猖狂。

他满脸鲜血,如*魅般贴在江仁祈耳边,幽幽地说:「现在还不晚,否则,这就是你们的结局。」

江仁祈一把推开他:「不,不可能,我和你不一样。」

男人哈哈大笑,「不一样?又有什么不一样,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这句话如诅咒般回荡在江仁祈耳边,使他又一次惊醒。

室内,一片漆黑,他的后背被汗水浸透,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江仁祈无力地缩成一团,深深地沉浸在被噩梦支配的恐惧中。

蜷缩在桌子下的小*察觉到了主人的不安,颠颠地向江仁祈跑来,伸出毛茸茸的小爪扒着他的脚踝,像是在无声安慰。

江仁祈第一次觉得这个看着一无是处的动物幼崽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他伸出双臂将它捞起,然后一人一狗窝在沙发上,画面异常温馨。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江仁祈也就这样静坐到了天亮。

他知道,自己无法继续装聋作哑。

小白身上的秘密,需要他亲手解开。

只有这样,他才有信心去幻想他们的未来。

彼此坦诚布公,是避免悲剧重演的第一步。

「小白,」

吃过早饭,他叫住了我。

「嗯?」我抬头看到他布满血丝的双眼。

「又做噩梦了吗?」我担心地问他。

他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我看到他坚定而又清澈的眼神,也点了点头。

「你6岁那年,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为什么上哪都找不到你的信息。还有,你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要走?」

我对于他的发问并不惊讶,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诚然,关于我的一切都太过于诡异,我也无数次纠结是否要向他说明这一切。

但是,我想先弄明白一件事。

「江江,你有没有觉得我和你妈妈长得很像?」

我终于问出了这一句话,揭开了心底最丑陋的伤疤。

「嗯,」他轻轻地点头,这点我也很好奇,但是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我笑了。

「那么,我是说假如,如果你在20多岁才第一次见过我,你会不会因为我长得像你母亲而娶我?」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我突然特别害怕听到答案,尽管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

江仁祈沉默了,良久,他说:「我觉得,我会的。」

我泣不成声,虽然这真的和我预想的一样,但亲耳听到还是让我痛不欲生。

他慌乱地给我擦拭着眼泪,一边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无奈地笑道:「傻小白,听我说完再哭好吗?」

我强忍着眼泪,抬头看着他。

少年的眼神深沉而又坚定。

他说,你也知道,母亲是我最大的遗憾,我一直认为她是因我而死,所以,与她如此相像的你出现了,我不可能放你走。

所以,我极有可能会和你结婚,因为,这是将你拴在我身边的唯一方法。

他说,小白,对不起,我真的就是这么自私而偏执。

他说,但是,小白,你和我母亲不一样。

她是赋予我生命的人,是我的血肉至亲。而你是我从小的朋友,是我黑暗里的救赎和光明。

我的母亲恬静,优雅,端庄,会温柔地每天将我搂在怀里念睡前故事。

而你活泼,开朗,古灵精怪,一门心思想要给我带来快乐。

小白,我永远不会混淆你们,不管你们多么相像。

因为,你们都是我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

所以,这样的我,你愿意接受吗?他定定地看着我。

我突然什么也明白了,一开始的别有用心是真的,后来的爱和宠溺也是真的。

与相貌无关,是这个男人虔诚地捧出的一颗真心。

然而,我执着于憎恨之前的欺骗和利用,却把这个男人好不容易交出的一颗真心摔个粉碎。

我们之间不够信任,只会怀疑,猜忌和彼此伤害,而都无法对彼此坦诚布公。

因为,我们最初的结合的确是彼此的别有用心。

于是,我们自作聪明的否定了一切,也看不到彼此对对方的感情。

有些话,不问出口,永远是秘密,妄想和自我怀疑。

于是,人们之间才会产生误会,隔阂,和悲剧。

可惜,我知道得太晚,太迟。

我沉默了好久好久,抬头望向一脸诚恳的少年。

「我把我们的故事,说给你听,好不好?」

第十七章平行世界

或许,你听说过平行世界吗?

许许多多的平行世界里,有另一个你和我。

而我,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在我本来的世界里,我22岁才遇见你。

然后,我们相知,相爱,又彼此携手走进了婚姻。

对了,那个世界的你,没有读法律专业,而是学了金融,早早地继承了你父亲的公司。

我们过得很幸福,你每天都缠着我非要吃我做的菜,还会陪我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综艺。

我们一起走过很多地方,清迈、大理、胡志明、稻城、巴塞罗那......

我的眼睛湿润了,我们的曾经也曾经那么美好,可我全都否定了他们。

然而,结婚四年后,因为一场意外,我不幸去世了。但是,我的灵*却并没有消失。

我获得了两次回到过去的世界的机会,所以,我想为你做点什么,我想让你的人生可以变得幸福。

第一次,我穿越到了你母亲的葬礼,保住了你母亲的遗物。第二次,我穿越到了你高三的时候,也就是现在,阻止了江言泽对你的伤害。

我慢慢地对江仁祈讲述着我们的过往……

这些话,江仁祈深信不疑。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追悼会的后台,为什么这个世界里没有她的任何信息,为什么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把生日会订到Puppet酒吧,这一切都有了答案。

但是,有一点,他是不信的。

「后来呢?」江仁祈看着我的眼睛。

「后来?」

「那个世界,我们的后来呢?」

「哪有什么后来,我们一直过得很幸福。」

「小白,你骗我。」

「如果我们一直那么幸福,那你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江仁祈苦笑着。

「还有,你又是怎么去世的呢?」

「我说了,那只是一场意外。」

「不,那不是意外,我在梦里看见了,是我举起枪,杀死了你。」

江仁祈扯出一个惨白的笑。

原来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是他们血淋淋的曾经。

「不,不是的,是我做错了!」我慌忙解释。

「是我不相信你对我的感情,然后我出了车祸,变成了植物人......」

「小白,别说了,这不是你的错,」他打断了我。

「是我,把你逼死的。」

「是我,禁锢了你的一切,不择手段地把你拴在我的身边,却从来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归根结底,是我的偏执欲害死了你。」

「而那个世界的我,到死都没有放过你......」

「所以,你为什么要回来救我?你为什么还敢来招惹我!!!」

江仁祈一拳打在了桌子上,而他却毫无痛意。

(我最害怕的不是我身在黑暗,而是将你也拉入黑暗。)

「你难道,就不怕我再次把你杀了吗?」

「不,这次不会了。因为,因为我们解开了误会,所以,我们不会再重蹈覆辙。我们,我们会变得幸福的,我保证......」

江仁祈的这副样子令我十分害怕,我死死地拽着他的袖子,想要查看他的伤口。

「你保证?我这个杀人犯都无法保证,你又如何保证?」江仁祈苦笑着。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这个小姑娘为什么这么可爱,可爱到,想把你关起来,想把你永远的留在那个房间。」

「所以,我精心地布置它,给你买你喜欢的柯南周边和好看的裙子,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就是为了,把你永远地困在那里。」

「你没有改变我,因为,我从骨子里,就是个怪物。」

「小白,现在还不晚,离开我吧,你不应该去招惹一个怪物。」

江仁祈的脑子里回想起梦里男人*魅般的声音。

现在还不晚,否则,这就是你们的结局。

(现在的我,身为怪物的我,不配喜欢你。

我永远无法拥抱你,因为,我的利刃,会划破你柔软的皮毛。

我的爱,会害死你。

所以,我不能再呆在你身边了。)

江仁祈连夜搬离了我家,再也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他带走了小*。

「怎么,这次,我没有逃避,反而是你想逃了吗?」我拦住了推着行李箱的他。

「江仁祈,我看不起你。」

「你还是不相信自己。你甚至不愿意为我们的未来去努力。」我苦笑着看着他。

「小白,我只知道,现在的我,无法待在你的身边,所以,我必须要走。」

江仁祈沉默了好久,然后,转身推开了门。

「你记住,年5月15号,S师大的学术讲座,我们初见的地方,我会再次回来的。」

「我会等你,等你觉得你可以和我在一起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在一起。」

我望着他的背影,喃喃地自言自语。

江仁祈没有任何反应,消失在了昏暗的夜里,头也不回。

我一个人待在小小的一居室里,无声地坐了好久好久。

原来看着一个人的背影离开,是这么残忍的一件事。

整整三天,我都待在这个屋子里没有离开。

那个男孩,喜欢偷偷摸摸地跟在我的身后,再默默记下我的所有喜好。

那个男孩,打架很厉害,可以保护我永远不受伤害。

那个男孩,喝了白酒会变成嘤嘤怪,还会拉着我啰里啰唆地叽叽歪歪。

那个男孩,永远都不会是怪物,只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

我幻想着,那个男孩会一脸坏笑地来敲我的门,会像以前一样故作可怜地求我收留无家可归的他。

然而,他没有。

到最后,都没有。

我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后一刻,也没有人再来叩响我的门。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难道我们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获得幸福吗?

耳边传来系统的声音,你是否愿意回到你们初见的时刻,还是选择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如果是后者,我会让你回到一个没有他的平行世界,你可以,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我选择前者,」我坚定地说。

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了。

时间在我不在的日子里像往常一样流逝。

年1月,江言泽因故意杀人未遂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年9月,江仁祈进入R大法律系就读,成为唯一一个带宠物进校园的学生。

年10月,江迦南结婚,江仁祈破天荒地去当了伴郎。

年7月,江仁祈大学毕业,正式进入江淮集团法务部工作。

年11月,江淮集团董事长江城涉嫌职务侵占罪,接受警方调查。

同年12月,江城被警方正式逮捕。

年1月,江言泽刑满释放,此后去向不明。

同年2月,警方接到匿名举报,记录15年前江城杀妻全过程的监控录像随之曝光。

同年4月,江城被判处无期徒刑。

同年5月,江淮集团破产。

年,年,年。

我再次睁开眼,已身处S大学术交流会的现场,是我和江仁祈初见的地方。

然而,这一次,他还是没有来。

后来的好长好长时间,他从来没有来找过我。

江仁祈还是很厉害,短短两年,就成了红圈所赫赫有名的律师,主攻金融犯罪方向。

一向内敛的他,竟热衷于参加各类普法节目。

打开电视,就能看到他在镜头前侃侃而谈的样子。

他凭借禁欲的外表,理性清晰的逻辑分析能力,瞬间出了名。

呵,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那张要死不活的脸暗暗吐槽,什么名人,他就是个人名。

怪不得这么久都不来找我,原来是自己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了。

可我也不差,现在,我也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了,教小学英语。

我的学生都可喜欢我了,每次一下课就围过来甜甜地喊我小白老师。

不来找我正好,老子专心搞事业,省得担心他哪天犯病了又玩监禁play。

年,年,年。

今天教数学的李老师和我表白了,我正想着怎么拒绝他,第二天,他没有来上班。

然后,他再也没来过.......

第三天,帮李老师撮合我们的张老师也不不来上班了。

然后,她也再也没有来.......

我觉得这个场景异常熟悉,于是决定将计就计。

第二天,我开始了人生之中的第一次相亲。

然后,我的相亲对象也没有来,手机打过去都变成了空号.......

我生气了,很生气的那种。

那天回家,下了很大的雨,我撑着伞回到家里。

罪魁祸首出现了,蹲在我家门口的角落里,旁边,还有一只胖得和猪一样的京巴狗。

他的西装淋湿了,雨水顺着发丝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居然有点可怜。

「你还知道来见我啊!」我走到他的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小*说它想你了。」江仁祈抬起头望着我,眼睛湿漉漉的。

旁边的京巴狗嗷呜地叫了一声。

我靠近他,闻到了他身上的一丝酒气。

「你喝酒了?」

「嗯,和你的相亲对象喝的,只是他好像不太配合......」

「小白,别跟他好,他酒量还没我好......」

「你管不着!我都25岁了,好多人排着队喜欢我,我选一个就要嫁了!」我恶狠狠地说。

「排着队?除了那个姓李的和你今天那个相亲对象,还有谁?」

他眸色一暗,站起来一把搂住我,力气极大,把我压得都有点喘不过气。

「你,你管不着。」

气势突然变怂了是什么*?

他抱着我,不再说话,湿漉漉的脑袋垂在我的肩膀上。

过了好久好久。

「所以张老师和李老师都被你搞到哪里去了?」

「我让他们做了选择,更好的前程和你,他们都选了前者。忘了他们吧,他们都没有我爱你.......」

「我看你参加节目还挺开心吗,现在你都成了大众男神了,还来找我干啥?」我冷哼道。

「我参加节目,是为了让你时常看到我的样子,我怕,你会忘了我嘤嘤嘤……」

江仁祈哭了?!

「你是不是跟人家喝的白酒?」

「嗯。」

「你大爷!」

「嘤嘤嘤......」

「别嘤了!告诉我你为啥不来找我,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江仁祈的嘤嘤嘤属性在我的恐吓之下被憋了回去,他强忍住情绪。

「我没有找你,是因为我生病了,偏执型人格障碍。自从你走了之后,我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

「去年,心理医生说我没问题了,可我还是不敢来找你,因为我怕再次伤害你。」

「但是,我实在做不到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

「所以,你愿意,和这样的我在一起吗?」

江仁祈放开了我,眼睛因为刚哭过还亮晶晶的,等待着我的答案。

「废话!」我恶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你有病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狗男人,让我等你这么久,我都错过了甜甜的校园恋爱,辣鸡!」说着,我拉着他到了我家。

「身上都湿了,赶紧去洗洗。」我把他推进了浴室。

江仁祈从巨大的惊喜中冷静了过来,看着靠在浴室门前气呼呼的姑娘,一把将我捞到怀里。

「你错过了甜甜的校园恋爱,我们还可以谈脸红心跳的成年人恋爱。」

此处省略一万字。

第十八章江仁祈番外

我叫江仁祈,生于年6月20日,死于年1月13日,享年28岁,

死因自杀,在枪杀了我亲爱的妻子以后。

没有人知道,我有多爱她,爱到,害死了她。

皮开肉绽之后,我的灵*却没有死去。

我一直跟随着我重生的妻子,虽然,谁也看不到我。

她要穿越回去拯救我,这件事,是让我惊讶的。

我一直以为,她恨透了我,可那个被我爱上的可怜的姑娘,却再次靠近了我。

傻姑娘,你应该离我远一点。

她来到了我母亲的追悼会,我以为,她想起了什么。

然而,她并没有。

学术交流会上,我第一次遇见了她。

她真好看,和我母亲一样好看。

我查了她所有的资料,在确定她和我母亲没有血缘关系的同时,我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原来,我们十年前就见过。

在我母亲的追悼会上。

我刚被父亲训斥过,哭得稀里哗啦地,很丑。

一双肉乎乎的小手递来了一方印着兔子图案的手帕。

「哥哥,别哭,泥别伤心。」

她的牙都没长齐,还一个劲地劝我别怕。

她看我一直哭着,最后自己也哭起来了。

真没用!最讨厌这种麻烦的小姑娘了。

最后,我还是头大地劝着她,用她给我的手帕给她擦眼泪。

哄女孩子别哭是八岁的我面临的最大难题。

后来,我再也没见过她。

但我记住了她的名字,她叫苏广白。

看着她从小到大的资料,我笑了。

那个爱哭的小姑娘,又被我找到了。

她的相貌,和我的母亲有六七分像。

我当然地以为,她是母亲送我的礼物。

所以,我怎么会放过她?

你问我当时爱她吗?我不知道。

我讨厌那些成天将爱挂在嘴边的人。

爱,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想这个女孩,永远在我身边。

所以,我卑鄙地利用了她。

我知道,她有恨到发指的仇人,

复仇蒙蔽了她的双眼,

在她最危难的时候,我恰到好处地站了出来,然后帮她实现了一切。

她顺理成章地嫁给了我。

我不在乎她对我是否也是利用,我也不在乎她是否爱我

不离开我,永远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她是个爱笑的姑娘,有时又很调皮。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比我想象得美好很多很多。

然而,有一天,她还是发现了我的秘密。

她说要和我离婚,要从我身边逃离。

然而,我无法向她解释。

因为,我确实心虚。

一开始对她的执着,确实是因为她长得像我的母亲。

但后来,我的爱也是真的,她却不信了……

她不想要我的爱

她只想从我身边离开。

然后,我就疯了……

然后,我就干了许多错事。

直到,害死了她。

思绪万千,我看着她变回了六岁的样子,还在一心帮助小小的我保护母亲的遗物,心中如刀割一般。

我一点也不好,不值得你那么做。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小白生一个像她的小孩,是因为,我见过她小时候的样子。

和现在一样,可爱极了。

后来,她又回到了我十七岁的时候。

我看着她在江言泽举刀的时候冲到了「我」的面前,

下意识地,

我也冲了出去,挡在了她的面前。

可惜,我只是一缕孤*,根本无济于事。

利刃穿过我的灵*刺到了小白的胸前,

我闭上了眼睛,

那一刻比死亡还要黑暗。

万幸,我的女孩足够聪明,她毫发无损。

后来,她和17岁的我去了海洋馆约会,

我像一个无形的电灯泡一样跟在他们后面。

她穿了蓝色的连衣裙,很好看,可惜不是穿给我看的。

那个死小子居然敢吻她的脸!?

小白居然又亲了他!!!还是舌吻!!!

我气炸了!

我死命地想把他们掰开,

但我做不到。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亲了好长时间........

我看到那个死小子也炸了,问小白是谁教的她,

是我,是我,是你老子我,我亲她的次数比你做过的五三都多!!!

我试图扳回来一局,可惜他听不见.......

这件事后,我也开始惶恐不安。

我怕,那个我会再次伤害她。

所以,我进入了他的梦境。

逼他知道了真相。

只有这样,悲剧才不会重演……

一切都结束了,我看着小白的灵*再次变得透明。

那个傻姑娘,还是选择回到了我们的初见。

我的灵*,也该结束了吧……

我闭上眼睛,等着最后的判决。

宿主,苏广白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回到她的回去。

她的22岁,

在那个平行世界,她还没有认识他。

他们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她让你问我的吗?

我吃惊地问着系统。

对的,她重生的时候,就问过我既然她可以重生,那你的灵*呢?

但是,我没有告诉她,你的灵*其实一直陪伴着她。

我只是说,如果她可以完成对你的两次救赎,你同样可以重生。

她很高兴,现在她完成了。

她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再爱她一次?

我点了点头……

我当然愿意,死都愿意.......

再睁开眼,我回到了学术交流会那天。

抬头,是我最爱的女孩。

她正甜甜地对我微笑,引导我走到自己的座位。

我也笑了,

我会,重新开始,努力做一个值得她喜欢的人。

让她,重新爱上我。

第十九章:番外二——江仁祈追妻记

苏广白怀疑自己这段时间被哪个锦鲤精附身了,否则,怎么能每天都撞大运呢?!

毕业论文被打了高分也就算了,可以谦虚地说是因为自己努力.......

面试的学校通过了也情有可原,毕竟自己也准备了好久。

可是,

在医院给妈妈交个医药费都能抽到个一等奖,病房升级成VIP,医药费全免,每天各种专家大佬进进出出地会诊检查,嘘寒问暖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还有更过分的!!!

她家那60多平方的破小区,赶上拆迁了!

试问哪个不长眼的开发商会在那个鸟不拉屎周围不是火葬场就是烂尾楼的地界开发?

还直接给两倍面积的现房补偿,免费搬家,拎包入住,家具电器一并齐全,最关键的是,医院都不远......

苏广白无数次把这些都归属于上天的恩赐,人性的光辉。

可这这也太离谱了吧……

更奇怪的还在后面,

她这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会在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和一个奇奇怪怪的男人偶遇。

他叫什么来着?

江......仁祈,对,江仁祈。

她知道这个人,学术交流会上的特邀嘉宾。

这个男人超厉害的,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现在已经是一家上市公司总裁了,不秃顶不说,还很帅,还高!身材也好!

宽肩长腿公狗腰,咳咳,别问她为啥印象这么深刻的,她也就偷偷瞅了好几眼……

但是,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他有点奇怪,怎么说呢?他也太容易害羞了吧……

作为礼仪队的一员,苏广白负责引导他入座,后出于礼貌,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然而苏广白越靠近他,江仁祈就会变得十分紧张,在递水杯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这个男人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苏广白有点想笑,但她忍住了,如果不是看到这个男人红到快滴血的耳朵,她可能还会觉得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

原来是害羞了啊,不得不说,这有点反差萌,还挺可爱的呢……

等等他不会喜欢男的吧?

苏广白瞄着在聚光灯下侃侃而谈的男人,自行脑补了几万字的小*漫。

自从那天之后,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苏广白几乎在各种奇怪的地方都能和他来一场偶遇。

早上七点钟苏广白还在煎饼摊那儿排着队呢,一扭头就看见一个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男人在她旁边的馄饨摊上慢条斯理地吸溜着馄饨。

她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那不是江仁祈吗?看不出来,霸道总裁那么接地气。

但是,吃完馄饨还没完,又继续跟她一起挤公交这就过分了吧……

苏广白偷偷地瞥了他一眼,就他腕上那手表,都能买好几个公交车了……

这个男人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难道他下一步的经营计划是收购公交公司吗?所以提前来视察来了?

这还没完,她中午去便利店买个三明治还能好死不死地遇见他端个咖啡坐在店里的椅子上装ABCD

所以?便利店也是他的收购对象?

天凉了,该让便利店破产了……

真是奇奇怪怪。

最过分的是,苏广白上了一天班,好不容易瘫在小区楼下的大排档里,正翘着二郎腿撸着烤串呢,转头吆喝阿姨再来10串腰子的时候,又看见全身散发着人民币光辉的某人正襟危坐在塑料椅上,一粒一粒的夹花生米吃......

苏广白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在跟踪自己,但是她没有证据。

就在她忍不住站起身想要一问究竟时,老板娘突然端着一盘羊肉串走到了江仁祈面前。

「小江啊,平时你不这个点儿来啊,怎么这几天来早了?」

「最近公司事情不多,想着还是早点儿吃饭比较好。」江仁祈礼貌地一笑,语气十分自然。

「嗯嗯,这年轻人啊,就应该三餐规律一点,要不然老了可要受罪了……」老板娘笑呵呵地说着,一脸慈爱。

苏广白恍然大悟,果然是自己脑补过度了,幸亏没上去问人家,要不然多丢人啊……

也是,他们才见过一面,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怎么会跟踪她呢?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而且今天他也一直没有和自己搭话啊,可能连他们见过面都忘了吧……

苏广白在释然的同时,心中却悄无声息地燃起一点点异常的失落。

而她背后的江仁祈,静静地坐在那里,贪婪地凝望着她清瘦的背影,眼角泛红,目光里,是浓重的爱恋和痴迷。

老板娘默默地捂了捂胸口,再三确认着自己有没有说错什么台词。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苏广白一直以为他们可以这样一直相安无事下去,甚至还为自己每天可以免费欣赏一会儿盛世美颜感到兴奋,然而,一周之后,江仁祈开始和她搭话了。

还是,以十分尴尬,又生硬的方式。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周一的公交车上,二人第一次挨得很近。苏广白再三确认,才确定江仁祈是在跟自己说话。

说完这一句,像是花光了江仁祈所有的勇气。

他无数次地劝着自己,还能看到她那么明媚灿烂地站在他面前,每天都过得充实,不应该感恩戴德才对吗?他怎么能奢求更多呢?

而另一方面,在每一次跟她不经意对视的时候,在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的时候,在看着她偶尔对着玻璃发呆的时候,心中都有另一个声音在叫嚣。

这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他想抱她,想吻她,想亲口跟她说我爱你。

江仁祈感觉自己快疯掉了,但他也无比清醒地知道。

绝对不能着急,要慢慢来,要努力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去追求她,绝对不能再去伤害她。

他努力隐藏着自己滔天的爱意,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对她说了第一句话。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哈哈哈哈,先生,你不觉得自己的搭讪方式太老土了吗?连我二大爷都不这么用了。」苏广白俏皮地一笑,满脸揶揄。

「不过,我确实见过你,上周S大的学术交流会,你是特约嘉宾不是吗?江仁祈先生。」

小白记得我的名字!!!她对我有印象了!!!

江仁祈的心里咕噜咕噜地冒着粉红色的小泡泡,整个人都沉浸在幸福的海洋之中。

「先生?先生?」苏广白又有点想笑了,某些人表面是个霸道总裁,实质上怎么有点呆呢?

「我能问问您,向您这种身份,为什么还愿意来挤公交上班呢?」苏广白按捺不住好奇的小火苗,悄咪咪地问。

「因为,我没有家人了,就不由自主地想待在人多的地方,这样才不会觉得孤单。」江仁祈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眼角泛着水光。

妈呀,这谁顶得住啊,这也太可怜了,怎么办怎么办,好想摸摸他的头安慰他。

苏广白压下激动的情绪,心里又泛起一阵酸楚。

「对不起,我不该问你的。」

「没关系的……」

因为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感受得到自己活着。

所以,要谢谢你才对。

江仁祈内心翻涌。

于是,在搭讪成功之后,江仁祈又顺利地完成了问候天气等一系列日常对话。

「今日天气,小雨转多云,阵风二到三级,气温15度到21度,空气质量良。」江仁祈声情并茂地完成了背诵任务。

然后他打量了一下苏广白,觉得她穿得有点少,想要把外套脱给她。

「不用了不用了……」苏广白连忙拒绝。

妈妈啊,这只霸总好像病得不轻。

算了,看在他有点可怜的份上,陪他说说话好了。

是的,江仁祈是完全按照自己买的那本《直男撩妹指南:一周让她爱上你》执行的,而且还自我感觉良好。

DAY1:顺利搭讪,然后从天气开始聊起,在对方心里留下完美初印象,get!

DAY2:从兴趣爱好聊起,让彼此更加熟悉。

「所以,你问我平时喜欢做什么?追剧啊,韩剧日剧英剧我都喜欢,什么《轮到你了》还有《九号秘事》啥的都很好看.......」苏广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沉浸在安利的海洋里。

然鹅,江仁祈听得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话。

「那个《奶酪陷阱》超级好看!我超喜欢朴海镇的!还有金秀贤也不错,当然边伯贤也非常可哈哈哈哈哈哈.......」

苏广白还遨游在花痴的脑洞里无法自拔,却没有发现她旁边的那个男人的脸渐渐地黑成了锅底。

江仁祈咬了咬牙,默默地将这几个野男人的名字记到了小本本上。

次日。

「我的天,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咋黑眼圈这么严重?」

苏广白看着旁边那个顶着两个熊猫眼的男人问。

「嗯,你不是说你在追的那个《轮到你了》看了一半不知道凶手是谁吗,我昨天跟制片方要了原片熬夜看完了,凶手是那个黑........」

「你给我闭嘴!!!」

苏广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江仁祈的嘴巴,可还是没有逃过被剧透的命运。

球球了,直男癌也是癌,球您治一治吧……

「还有,」江仁祈顿了顿,突然严肃地说:「我昨天还恶补了一下韩剧的知识,现在我可以熟练地分辨出元彬玄彬李准基李胜基李弘基李民基了,我甚至记住了他们的年龄身高爱好出道时间代表作品,你有什么感兴趣的都可以问我。」

苏广白原地石化,Duck不必!

「但是,我并不觉得他们是合适的对象,语言差异,文化差异都是很大的问题……」江仁祈一脸认真。

谁说追个星就要和人家谈恋爱了,这都哪跟哪啊……苏广白在心里默默吐槽。

「所以,你觉得谁才是合适的对象?」

江仁祈特别特别想说要不你考虑我一下,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害怕,

他不知道正常人应该是怎么谈恋爱的,这样是不是太快。

他不知道该如何郑重地表达他沉重的爱意,但至少不是在这个时刻。

他不敢*,他怕他们重蹈覆辙,不得善终。

所以,他只是沉默地低下了头。

苏广白在心里已经抽了自己十个大嘴巴,一定是自己平时看的少女漫太多了,才会误解这只霸总先生喜欢她,真是太丢人了,可能人家只是需要一个朋友而已。

还沉浸于纠结中的江霸总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默默地发了好人卡。

于是,二人除了每天在公交车上保持十几分钟的尬聊以外,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但这样,江仁祈已经很满足了,他觉得这样也不错,虽然过程慢一点,但至少不会招她讨厌。

可惜,有一天,他的秘密被发现了。

苏广白这天在母亲病房外的隔间打电话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几个小护士的窃窃私语。

「这病房住的是什么人物啊,待遇这么好,院长都亲自来问候呢!」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啦,不医院搞得那个什么奖吗。」

「这你们也真信?天啊,你们觉得咱们那个坑人不吐骨头的院长有那么好心?」护士长嗤笑一声。

「那是为什么?」两个新来的小护士一脸好奇。

「我跟你们说,那个奖根本就是为了那个病人专门设的,咱们都是在陪着演戏罢了,号房所有的费用都是从江淮集团董事长的账户里扣的。」

「可那又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人家女儿长了一副好皮囊,有钱人的追人手段咱们是猜不透的,因为人家能玩死你。」护士长一脸鄙夷。

「哎哎哎,这事可别外传啊,小心传到院长那儿」

苏广白隔着一道墙壁,一脸呆滞。

江淮集团的董事长,是江仁祈。

她抓起手机,搜索负责她家拆迁的开发商的信息,果然,也是江淮集团的关联企业。

一切奇怪的事情,一瞬间都有了答案。

苏广白想起了她表哥小的时候养的一只小白鼠,软软的一团,十分可爱。每天都憨憨地接受着从天而降的食物和清水。

但有一天,当苏广白再去哥哥家玩的时候,她看到小白鼠一动不动,倒在臭气熏天的木屑里。

她哭着去找哥哥,谁知他只是一脸无所谓。

「死了就死了吧,我这几天忘了给它喂食了。」

表姑这几天给他买了一只茶杯犬,比小白鼠更可爱。

苏广白觉得此时的自己也像那只小白鼠一样,她所有的幸运,都来自一个男人的突发奇想。

而当他找到了更有趣的东西,他是否也会毫不犹豫地丢下她,粉碎她所有的幻想。

失去了主人欢心的小白鼠,只能眼巴巴地守在笼子边。

然后死亡,发烂,腐朽。

她不喜欢这种不平等的关系。

因为他永远高高在上,而她就像一无所知的木偶。

而且,这段时间里,江仁祈从未和她表白。

是不是因为,他觉得确定了关系,将来脱身就会变得麻烦?

是不是因为,她只是他解闷的玩物,所以不配他的喜欢?

苏广白一个人想了很久很久,直到时钟走了一圈又一圈。

天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苏广白浑浑噩噩地迈进公交车,果不其然,又看到了那个男人。

「你昨天不是说想吃虾饺吗?我打包了一点,装到保温盒里了,中午记得吃一点。」江仁祈有些慵懒地靠在公车栏杆上,清晨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衬着他的眼神愈加温暖。

苏广白不适地揉了揉眼睛,他的光太亮了,刺得她很痛。

「你怎么了?是不是晚上没睡好?发生什么……」

「不好意思,江先生。」

江仁祈心中燃起了深深的不安,小白看他的眼神里,只剩下了冷漠和疏离。

他们之间的距离,比第一天遇见的时候还远。

「我会搬到原来的房子里去住的,只有这样我才能睡得踏实。也感谢江先生对我母亲的资助,还烦请您把收据寄给我,我会挣钱还您的。」

「你不要生气,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开心点,你.........」江仁祈一脸慌乱。

「不必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苏广白说完这句话,径直下了公车。

江仁祈像个雕塑一样地愣在原地,眼神里没有一丝生气。

真是糟糕啊,他又搞砸了,是不是像他这种人,是不配被爱的?江仁祈勾了勾唇角,自嘲地一笑。

「我不想再见到你。」

这句话在江仁祈的心里回荡了无数遍,每次都伤得他鲜血淋漓。

「好的。」

因为,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哪怕,那幸福里没有我。

此后漫长的几个月里,苏广白再也没有见过江仁祈。

她搬回了原来的旧房子,也每天拼命地打工去还母亲的医药费。

她的生活,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直到有一天深夜,她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凌晨的小巷十分安静,前后一个人也没有,她却隐隐地听到了陌生的脚步声。

一下一下又一下,仿佛在踩她的影子。

苏广白害怕极了,脑海里瞬间闪过各种可怕的社会新闻,匆匆地加快了脚步。

背后的脚步也瞬间加快,苏广白觉得自己完蛋了,甚至想要出口呼救,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向前跑去,拐向了下一个路口,只要再跑一百米,就是大路了,她就有救了!

两侧的秋风瑟瑟,隐约之间,她听到了另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一声隐忍的闷哼。

苏广白不敢回头去看,她害怕跟着她的不是一人,她只能奋力地向前跑去。

终于,她跑到了大路上,背后的人影也没有再跟来。

她战战兢兢地跑回了家,顺着门边瘫坐下来,心里隐隐地不安。

她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却看见邻居们聚在昨天她经过的小巷里窃窃私语。

「真是杀千刀的畜生啊,自己本身就是个惯犯,还意图抢劫小姑娘,还好被一个小伙子拦住了,但没想到那小子随身带着刀,被捅了好几下呢……」王奶奶摇着扇子,咬牙切齿地说着。

苏广白心里突然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她踉跄地跑到了警局,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昨天那个见义勇为的人,是江仁祈。

她狼狈地赶医院,看到了病床上昏睡着的男人,几个月不见,他变得瘦了一点,眉头微皱,下巴也泛起了青色的胡茬,却依然很好看,让她一见钟情的那种,好看。

「苏小姐不用担心,老大只是失血过多,并没有伤到要害,过一会儿应该就醒了。」于特助带了换洗衣物回来,连声安慰道。

「他为什么?为什么会在那里.......」

「老大每天都想见你,但是怕你讨厌他,所以只能默默地陪着你上下班。他昨天看到有人伤害你就冲过去了,硬生生挨了两刀,才扭断了那个歹徒的手腕。后来人跑了,他自己也不喊人,要不是司机过来寻他,估计早就........」特助恨铁不成钢地絮叨着,真是为了爱情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

苏广白愣在原地,默默地消化着听到的一切。

她从来不知道江仁祈对她的喜欢会有这么浓烈,瞬间抚平了她所有的自卑和不安。

而她,却到现在才发现,她不要他,还赶走了他。

这个男人用命向自己证明了,他有多爱她。

苏广白的眼角泛红。

「白白,你别哭,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不跟着你了,你别讨厌我。」江仁祈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病床旁一脸悲伤的女孩,手足无措地安慰。

「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

其实远远不止喜欢,是爱,我爱了你三个世界,然而,我无法开口。

「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从我们一见面开始,但是我不敢,我怕自己先动心,而对你却只是一场游戏,我不想让自己那么可怜。

父亲的背叛给苏广白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她渴望被爱,却又害怕自己沉浸在别人的爱中无法自拔。

苏广白第一次在江仁祈面前剖析自己,从小白鼠的故事,到自己的担心,一件一件,江仁祈都耐心倾听。

「小白鼠的故事,还有另一个版本。」江仁祈伸手抹去了苏广白眼角的一滴眼泪。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家人也不爱他,朋友也孤立他,他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只相依为命的小白鼠。他把小白鼠当自己的亲人,朋友,每天絮絮叨叨地和小白鼠说话,在每一次喂食的时候都十分小心,害怕自己保护不了小白鼠。然而有一天,小白鼠咬破了笼子,去外边享受更广阔的天地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又剩下了小男孩一个人。他每天都会把小白鼠的饭碗里放满食物,祈祷着小白鼠可以回来看看他这个朋友,但是,小白鼠没有,一次也没有。其实,小白鼠只是想去看看房间外边的世界,只是在回家的路上遇上了猫,被咬断喉咙的那一秒,小白鼠也想到了小男孩,它好想说,自己也不想离开他。小白鼠离不开小男孩,小男孩也离不开小白鼠,从十五年前就开始了……」

「十五年前?」

「你这只负心的小白鼠,你的手帕还在我那里呢。」江仁祈说着,掏出一方绣着小兔子图案的手帕。

苏广白回忆起来了,小时候的她,曾经跟着父亲一起参加过合作伙伴妻子的葬礼。

有一个小哥哥,和王子一样好看,却哭得稀里哗啦。

苏广白也跟着难过起来,虽然她不认为自己会成为公主。

她掏出手帕想给他擦眼泪,自己却没出息地哭了起来。

然后,她那一副憨憨又可爱的样子,被小男孩记了十五年。

因为,那是他人生最灰暗的一天里,唯一的光亮和温暖。

「小白鼠找到回家的路了,小男孩还要她吗?」苏广白定定地望着江仁祈的眼睛。

「小男孩每天都在等小白鼠回家。」

江仁祈笑了,这一次,我们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

因为,我们都懂得了对彼此开诚布公,和相互尊重。

他们终于向一对正常的情侣那样相爱了,在苏广白恨铁不成钢的教导下,江仁祈的直男和病娇属性也大有好转,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假象……

他的占有欲还是很强,每天都要问她无数遍她还爱不爱他,会不会离开他。

每到这个时候苏广白总会踮起脚尖给他一个甜甜的吻,或者一个深深的拥抱,用行动告诉他自己也超爱他。

然而,有时江仁祈也会为了一个吻跟个神经病一样很烦,一天问她十几遍........

苏广白有时候也会不堪其扰,胖揍他一顿然后把他扫地出门。

但是,她从来不会关门,只是这一点,她永远嘴硬得不会承认。

结婚四年后的一天,苏广白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里的江仁祈很坏,监视她,禁锢她,她为了逃跑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后来,她又回到了江仁祈的过去,拯救了他,还收养了一只叫小*的小狗,他们最后又在一起了,过得很幸福……

当她把这个故事告诉江仁祈时,他惊慌地问她如果这都是真的,她还会不会要他。

「当然会啊,笨蛋,我都爱了你三个世界了,你还想怎样?!」

因为,三个世界里,我只爱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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