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财经自媒体
原标题:没有巡游过城中村,就不算懂深圳
来源:卷宗Wallpaper
作者:王小武,摄影:平深,摄影助理:Eco,视觉:Meiyi,编辑:JiaruoW,原文标题:《城中村巡游,以及他们的深圳记忆》,头图来自:平深
如果你没有进过城中村,那就不算来过深圳。年福田渔农村的“中国第一爆”揭开了大规模城市更新改造的序幕,城中村也开始按照“推到重来”“局部改造”和“综合整治”的方式逐步“换血”。而城中村不只是一个经济问题,更是一个民生问题。曾经,深圳有70%多的人口居住于此,占据着深圳住房面积的一半以上。它伴随特区的城市发展而生,成为中国城市化进程中的一种特殊现象,为城市早期的超高速发展提供了大量廉价的居住地,承载了无数“深漂”者的共同记忆。
如今,当建筑师、规划师、学者等人士开始提出各自的替代方案:无论是通过艺术的方式去激活社区,还是通过改造的方式重构空间,无论是驻地城中村中进行社区营造,还是产业升级提升为文化街区,但在我们谈论城中村时,谈论的究竟是什么?是保护廉租租户的权益?保护城中村独特的建筑空间和肌理?还是保护城中村长久以来的历史文脉?未来的城中村会否变成“世界之窗”式的主题公园,或者士绅化的商业街区?这都是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城中村中的招租广告。
本期,卷宗Wallpaper*带来深圳系列专题第一期“城中村故事”。
我们走访了白石洲、上下沙、大芬、水围和南头古城,试图记录这里的街巷与居民、草莽式的生存智慧、真正生猛的波普艺术,试图在这些正在消失或被重建中的城市空间里,拼凑出深圳记忆的另一种叙事,在未来尚未被完全裁定的时候,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深圳城中村密布的水电表与管道。
水围村的一家二手家具店,床垫、衣柜、打印机、电热水器......在这里进入“无限循环”。
穿梭在握手楼间的居民,灰粉色的马赛克瓷砖是这里最常见的建筑物立面。
大芬村:中国梵高·美术馆·世博会,艺术创作的普遍权
工作日的大芬村没有往日的游客攒动,恢复了原本的清闲和慵懒。在一条条狭窄的小巷里,画师们纷纷坐在他们的小板凳上,开始了周而复始一日又一日的“艺术生产”。随着咖啡馆、网红与直播时代的到来,大芬村的生产模式开始产生分裂:在平日,这里是一个艺术品的生产工厂;在节假日,这里是艺术旅游与猎奇的目的地。
大芬村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的90年代初,据说最初由香港画商带着一帮画工进驻到这里,在这个位于深圳经济特区原“二线关”外龙岗区、离“布吉关”不远的地方扎根,从此开始了世界最大的油画艺术品交易市场的历程。大芬就这么生长了十几年,依托艺术出口消费品的大量外包订单,慢慢诞生出了艺术品全产业链的发展脉络。
大芬村一角。
大芬村的街巷摆满了画框与一些绘画的半成品,这里被称为“中国油画第一村”。
年的深圳市文博会揭开了深圳文化产业发展的另一篇章,在深圳市、龙岗区的巨资投入下,大芬开始轰轰烈烈地改造起来,总建筑面积2.76万平方米的画家公寓和1.69万平方米的大芬美术馆等标志性建筑拔地而起。大芬美术馆如同天外来客一般降临在大芬村内,这似乎预示着这个自发聚集起来的艺术村受到了来自官方的认可。
年,深圳市以《深圳大芬村——一个城中村的再生故事》为唯一案例,参加了当年在上海举办的第41届世界博览会,由位大芬画师共同完成的巨幅《蒙娜丽莎》在深圳案例馆展示给来自全世界的观众。
大芬村画师赵小勇的工作室门口,他因纪录片《中国梵高》为人所熟知,24年间创作了逾10万幅梵高画作。
年后,整個大芬村出口的油画占到欧美油画市场的70%,并且已发展出了成熟的产业链。
来自湖南邵阳的邓飞,正坐在一条小巷子里
邓飞
来自湖南邵阳的邓飞坐在一条小巷子里,边画着手里的油画边与人聊天,巷子的墙壁上挂满了大小不一的“向日葵”和“星空”,以及各式各样不同的印象派画作。他到大芬已近三十年,“马上就要六十岁了,”他说。
来到大芬村之前,邓飞曾做过广告和雕塑,“当时的台湾老板想要在大芬开一家油画工厂,可是我来到大芬之后,却不想再为别人打工”,索性自己画了起来。画画之余,邓飞也办起了美院考生补习班,在大芬村的握手楼之间。他拿起工作台上的一张照片,那是他与学生们的合影。
“曾经也有老板邀请我去北京做线上美术教育,但是比起这里自由自在的感觉,我还是婉言拒绝。”他坐在布满“梵高”“莫奈”的小巷子里,抽着来自老家湖北的“*鹤楼”。“中国梵高”也讲究师承,在这条巷子摆着的大大小小不同尺幅的“向日葵”中——“我画的,这是,学生画的,大概到块。”
邓飞的学生,以及一幅梵高相背后用金色画框裱好的年轻时的自画像。
橱窗里的一幅《小丑》是LotteZhang(张乐天)近期的代表作。比个性张扬的作品,这个八零后的年轻人显得有些腼腆。
LotteZhang(张乐天)
LotteZhang(张乐天)的“画廊/工作室”在大芬一条安静的小街上,在充斥着西洋古典与现代油画复制品的大芬中显得有点格格不入:橱窗里一幅《小丑》用电线、乐高玩具、颜料瓶等不同材料拼贴而成,他用喷漆为它上了一层猩红色。这是他近期的代表作。比起个性张扬的作品,这个八零后的年轻人显得有些腼腆。
张乐天来到大芬也有十几年了,“从一个画画的学徒开始”,曾经也是大芬众多临摹画师中的一员,“后来还是决定做一些属于自己的原创作品。”从小就喜欢动漫的他许多画作也取材于此,也会经常在YouTube、Instagram等国外网站上搜寻自己喜欢的艺术品,然后按喜好在这些画作基础上再创作。
除了网络上的灵感,往年他也会去香港看巴塞尔艺术展,“毕竟自己的客户大多是外国人或者设计师,对于当代艺术品有着更苛刻的要求。”当被问起最喜欢的艺术家是谁时,他笑着回答,“也没有最喜欢的艺术家,只要看到有意思的作品,不论艺术家是谁都会很喜欢。”
张乐天来到大芬也有十几年了,从一个画画的学徒开始,曾经也是大芬众多临摹画师中的一员,“后来还是决定做一些属于自己的原创作品。”
“大芬村油画生意的灵活性、小批量生产、可定制和简单分包等特点——绝非大芬村独有,而是深圳发展早期个体和企业经营所普遍采用的做法。深圳城中村的大规模发展是由乡村集体企业牵头的。在大芬村则发展成为创意产业。”
学者*韵然在《深圳的艺术家群落和他们的创新中国梦》中写到——“无论中国还是西方,在等级分明的文化艺术界,大芬村的‘画’都算不上具有‘创意’。不过他们通过重拾社会主义价值观让问题得以解决,因为这种价值观认为农民、工人和女性都是具有创造力的。”
在受到国际